(一)
一个有趣的冷知识:
在北京,如何让你轻松跑赢你的同学和同龄人,比如瞬间财富增长2倍吊打他们?
除了被骗期间、理财广告和做白日梦外,还真就是有方法可以瞬间实现的。
TA的娃是2017年出生的,你的娃是2019年出生的。
就这样?就这样。
因为2017年是全面放开二胎的次年,京籍新生儿人数是171305人,而2019年,年轻人发现被忽悠后,京籍新生儿人数是114330人。
高低之差达到6万人,所以就不需要那么惨烈鸡娃、补习和找路子上学,这难道不是凭空富了几倍么?
当然了,不生的话,那估计会瞬间富了5倍。
(二)
11月份,一线城市的房价其实在继续回暖:一线城市新建商品住宅销售价格同比上涨3.9%,涨幅比上月回落0.2个百分点;但二手住宅销售价格同比上涨8.3%,涨幅比上月扩大0.3个百分点。
这里有一个明显的特点:第一,一线城市新房房价同比上涨(3.9%)的比二线城市慢(4.2%);第二,一线城市二手房房价(8.3%)同比涨的远比二线城市(2.1%)快;第三,一线城市是唯一二手房房价涨幅远高于新房房价涨幅的。
如果你是老江湖,你会猜到,这里很可能是一线城市的一个特定板块在大涨的,是的,就是学区房,上海和北京热门学区的房子几乎都快卖脱销了。
为什么学区房大火,以北京为例:
原因一:2020年和2023年是幼升小最关键的两个年份,因为对应在2014&2017年京籍的新生儿分别是绝对巨量的——15.3万人和17.1万人,加上10万左右非京籍的新生儿,对应的适龄儿童总数都是25万人的量级,他们接下来分别会在2026年与2029年小升初、2029年与2032年中考。
当然,这是北京卫计委的数据,如果是统计局的数据(缺失非京籍),第一个峰值在2016年,但是大逻辑是一样的;包括其他地区数据也有同样峰值,广州为例,2017年出生人数是20万人,2019年是14万人。
这一批家长真的顶不住这种心理压力了,尤其是2020年幼升小如此惨烈的内卷后(25万适龄儿童,5年之前还只有15万左右的适龄儿童)。
这是幼升小这一端。
原因二:还有一个数据很恐怖,北京朝阳区2021年的中考报名人数是13168人,要知道19年和20年分别只有8041和7712人,同比70%的涨幅;海淀区的中考报名人数则从1.6万人涨到2.1万人,40%涨幅;东西城相对温和,西城是8620涨到9822人,东城是6193涨到6821人。
其他涨幅比较大的还包括,昌平的中考报名人数从3184人暴涨70%到5436人,通州是从4453人暴涨50%到6220人,剩下的一些区普遍也都20-40%左右不等的涨幅。
这里和2019-2020年的情况不一样,很多区在2020年的中考报名人数是10%以内的微涨,比如朝阳这种大区甚至是回落的。
一个可能的原因是出国受阻有关,尤其是朝阳和海淀本身就是两种出国路径(贵族式出国&鸡娃式出国)的代表,中考报名数据如此暴涨有一定的说服力;还有一个原因是,大家的可支配收入多少受到了疫情和全球经济受阻的影响,开始选择成本更低的国内路线。
所以2021-2022年会是北京普通高中入学率的地狱时期,可能会有一个断崖式回落,然后逐步稳定,这是初升高这一端。
这一轮上海北京深圳学区房的抢购,对应的是家长对2020年残酷竞争体感的本能反应,还叠加了两端的共同压力。
卷,可劲卷。
(三)
前面提到2017年与2019年间京籍新生儿这6万人的人数差距,就是普通北京家庭天与地的差别。
更关键的是,2010年以前的新生儿人数也是大致上稳定在10万人这个量级的,换句话说,与其说2019年是一个暴跌值,不如说2014&2017年是一个极端峰值——由二胎政策扰动的极端值。
西城区这边终于意识到这个极端值有多恐怖了,2020年12月17日也就是今天,北京市公共资源交易服务平台正式上了一个招标项目《西城区学位应急保障工程(第一批)》,要在北京西城区12所区属小学院内,建设总面积11939.43平方米的装配式模块化钢结构建筑体,来应对未来3年的学位挤兑。
而且时间给的特别紧:总工期145日历天,设计25天,施工120天,为的就是能赶上2021年秋季的入学季。
这种情况其实在当年香港双非儿童上学时已经出现过一次。
自2001年庄丰源案以来,赴港“双非孕妇”的人数不断增长,“双非儿童”占香港本地出生儿童的比重也越来越大。2001年“双非儿童”有620人,2010年则已增长为3.2万人。
比如当时靠近深圳的上水地区的凤溪幼儿园,收到了近1500个入园申请,但是实际上这个幼儿园的学年接收能力只有240名儿童,每年的入园季都是数百名父母排起了长队,队伍一直延伸到外面的马路上。我曾经帮一个同学整理过他们给孩子准备的幼儿园申请简历,共计50页的英式简历,为的就是一个普通幼儿园的入学机会,看的我头皮直发麻。更难堪的是,这种入学压力,如果当局没有提早准备,会一直持续到孩子的高中毕业,持续性的学位紧张。
这一批赶上2014-2017年的新婴儿潮、面带菜色的80后家长,本身就是上一代婴儿潮的结果。
新中国历史上相对成型的三次婴儿潮分别是:“1965-1973年”,“1986-1990年”,“2014-2017年”,这里恰好都对应上一轮婴儿潮的新生儿成长为20-25岁的成年人,而2014-2017年的婴儿潮更是叠加了二胎政策的一次性释放效应。
学术界里把1965-1973年这个时期称为“主力婴儿潮”,是我国历史上出生人口最多、对后来经济影响最大的主力婴儿潮。人口爆炸和经济腾飞形成了相互强化、自我实现的叠加效果,使得经济快速增长。
而“1986-1990年"则被称为“回声婴儿潮”,主要是作为主力婴儿潮的下一代,撑起了一个代表性的名词——“80后”一代。
80后的回声代,他们是最悲催的一批人,一方面没有赶上6070后的主力代的时代大机遇,另一方面却赶上了大学扩招后的就业压力、遇上了持续15年的房价暴涨周期、刚工作不久就被2008年金融危机迎头痛击、在职业生涯进入中坚期后碰上了国内GDP的中枢长期下移、刚刚有了条件把自己或者尝试让孩子走出国路线就遇到了中美关系恶化和全球疫情。
最关键的是,他们还被主力婴儿潮那一代,推着去996,去尽情挥洒他们的工程师红利和年轻优势,最后还把孩子扎堆的生在了2014-2017年。
(四)
其实在美国那边,也有类似的婴儿潮。
在1946-1964年间,美国共有7590多万婴儿出生,约占美国总人口的三分之一,也是当时典型的婴儿潮。
随着婴儿潮人口的成长,美国的经济同样步入了令人眩目的成长期。20世纪60、70年代,美国的婴儿潮人口带动了玩具、卡通、流行音乐的成长;20世纪70、80年代,步入结婚活跃期的婴儿潮人口带动了房地产、汽车业的成长;20世纪80、90年代,步入消费黄金期的婴儿潮人口又带动了个人电脑和互联网的成长。在这期间,“婴儿潮人口创造了历史上最大的股市涨幅、房屋需求、国际航空、个人计算机、电脑网络和运动休闲工具的需求”。
在这一批婴儿潮进入到中年期也就是1990年代中期之后,美国“婴儿潮”里相对富裕的一代,开始追求高档消费,正如上面提到的,开始带动房地产(尤其是高端物业)、汽车业、互联网、科技业和奢侈品业的发展,同时这些中产家庭开始继续加大对孩子的教育投入,把家庭搬入知名学校所处的富人社区(类似于买学区房),因为他们也同样经历过高竞争的内卷期,在美国头部私立高中,3个4成为绝对主流。
曾获得普利策新闻奖的记者爱德华·休姆斯,“卧底”在加州一所高中惠特尼高中一年后,在书中《美国最好的中学是怎样的》中,开篇第一章,休姆斯用了这样的一句话作为标题:“4是有魔力的数字:4小时睡眠,4杯拿铁咖啡,4.0的GPA成绩”。——即为了拿到最高的GPA成绩4.0,学生们一天只睡4个小时,每天灌下4杯咖啡,保证自己可以精神充沛的学习。
但是让人心酸的是,那些相对没有那么富裕的低收入“婴儿潮”人群,尤其是少数族裔,则在他们年近半百之际,才在政府支持下,借助金融创新的手段购得他们人生里的第一套住房,欢天喜地地搬了进去,没有学区房当然也没上过大学的他们不知道,这个东西,其实叫“次贷”。
2008年,“次贷危机”来临。
要么学区房,要么消费贷(次级贷),总有一款适合你。
本文来源:吴悦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