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尝试小规模购买的前日本央行行长当时可能不会想到，2022年日本央行已经将手中的ETF养成了“巨鲸”，而且可能无法摆脱它。
日本央行现在持有全国80%的ETF，相当于其6万亿美元股市市值的7%。日本央行企图通过大量购买股票刺激经济发展，其他央行在这方面之只能望其项背。另外，日本央行的净债券购买额高达3.7万亿美元，领先于其他央行。
从小规模实验到过度依赖
起初日本央行购买ETF 的计划只是大规模购债整体政策的一小部分。几十年来，日本央行想尽一切办法对抗通货紧缩，希望物价能够稳步上涨。
2010年，前任行长进行了一次小规模的股票基金购买试验。从2013年开始，也就是黑田东彦担任日本央行行长开始，日本央行加大了购买规模。
“日本央行必须表明，它正在采取大胆行动，因此2013年也需要加大ETF购买力度，”日本央行前董事会成员白井小百合（Sayuri Shirai）表示。
刚开始的效果很明显。2013年，东证指数上涨了51%，创下有记录以来第三高的涨幅，而日经225指数则实现了自1972年以来最强劲的年度表现。物价开始上涨，加上销售税上涨的暂时推动，通货膨胀率甚至超过了3%。
但这种效果并没有随着资产购买的继续而维持下去。在2015年末油价暴跌后，日本通胀率又回到了零。
在引入负利率等措施非但没有起到刺激经济的作用，反而打击银行股，股市大跌，日元走强。
2020年，黑田东彦孤注一掷，将ETF的规模扩大至一倍，达到每年6万亿日元，给股市打了一针强心剂。
根据华尔街见闻此前整理，2020年的状态是，东证指数跌幅一到0.5%，央行就出手买入ETF干预市场。
随着疫情爆发扰乱经济，日本央行加大支出，它买入了大量债券，并在2020年3月将ETF购买量较前一个月提高了165%。日本央行还将年度购买上限设定在12万亿日元，是其年度目标（6万亿日元）的两倍。
2021年，日本央行宣布取消每年6万亿日元的ETF购买目标，试图淡化市场对流动性的依赖。
但眼看着日本股市营养不良，黑田东彦又忍不住“奶孩子”。
根据华尔街见闻此前整理，2021年，东证指数下跌约1%左右时，出手购买约500亿日元的ETF；东证指数跌幅超过2%时，购买的ETF总额将达到约700亿日元。
很快，日本央行就超过了世界上最大的养老金——政府养老金投资基金（价值1.6万亿美元）——成为日本最大的股东。
2021年日经225指数一度飙升至30000多点，为30多年来第一次。
日本央行通过不断买买买，最终手里积累了全国80%的ETF，这也使日本ETF市场规模膨胀至5000亿美元。
彭博的ETF分析师Rebecca Sin表示，日本的ETF市场已变得“非常依赖日本央行”。她还表示，由于公司倾向于发行新产品以符合日本央行的购买指导方针，市场也变得"非常分散"。
在2021年3月的会议上，日本央行表示，在需要的时候，大规模购买ETF对稳定市场是有效的，但没有提到它们对通胀的影响。
今年3月份，在美联储宣布自2018年以来首次加息后，黑田东彦宣布将继续实施宽松的货币计划。
另外，周四日本央行又购买了701亿日元的ETF，日经225指数、东证指数早盘均跌2%。
但在持续购买ETF的背景下，日本央行2%的通胀目标仍然遥不可及。
根据美国国家经济研究局2019年的一项研究，购买ETF “对刺激总需求的能力有限”。研究人员得出结论，当股价上涨时，公司确实会发行更多的股票，但它们大多会将收益储存起来，而不是将其用于刺激需求的项目。
这个实验性的ETF项目能否成功还远未可知。一些经济学家指出，需要一套完美的环境来配合：收购必须推高股价，促使企业通过发行更多股票来融资，然后将收益投资于提振需求的项目，最终推高物价。
如何退出？退出会带来什么后果？
实际上，日本央行早在2021年年中就暂停过ETF购买计划，这也是它逐渐停止以这种方式干预经济的第一步。
暂停购买是一回事，如何处理手头上占全国80%的ETF资产又是另外一回事。
据彭博知情人士透露，日本央行尚未正式讨论退出战略。
但出售资产在日本是有先例的。
日本央行出售了20多年前在国内银行业危机期间为支持私人银行而购买的商业银行股票。
摩根大通分析师估计，如果日本央行以同样的速度抛售ETF，以避免扰乱市场，那么它将需要150年的时间来清空其持有的ETF。
“他们现在不能卖，否则股票肯定会下跌”，Saison资产管理公司的投资组合经理Tetsuo Seshimo说，“负面影响将非常巨大。”
彭博援引知情人士称，仅仅持有未来可能一文不值的股票基金，也会给日本央行的财务状况带来风险。这也是各国央行避免在承诺管理国家储备的情况下购买股票的另一个原因，比如瑞士国家银行，美联储也没有这样做的权力。
日本央行一直低调处理退出ETF购买的计划，黑田东彦准备在2023年辞职，但他对退出计划守口如瓶；如何在不引发股市大规模抛售的情况下抛售日本央行的头寸，这个棘手的任务现在将落在他的继任者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