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交所开市以来首家以“市值+研发投入”第四套标准冲关的企业来了。
12月23日，北京康乐卫士生物技术股份有限公司（下称“康乐卫士”）的北交所IPO即将迎来上市委的审议。
此番IPO，康乐卫士拟发行不超过3872.17万股、募集23.80亿元，投向“HPV 疫苗研发”、“创新重组疫苗研发”、“昆明生产基地代建回购”等项目的建设以及补充流动资金。
仅通过科研试剂获得微薄收入的康乐卫士目前仍然处于亏损状态——其2019年至2021年净亏损分别为0.42亿元、1.52亿元和3.80亿元。
康乐卫士是北交所开市以来首家以第四套标准申报上市的企业，该标准并不设置盈利门槛，主要以“市值不低于15亿元，近两年研发投入合计不低于5000万元”作为标准。
以此套更加侧重考察科研成果的审核标准来申报IPO的康乐卫士虽然尚无已上市疫苗产品，但其九价HPV疫苗目前已经进入三期临床阶段。
尽管如此，但目前国产HPV疫苗的竞争异常激烈。据不完全统计，目前已有不少于4家公司的国产HPV九价疫苗处于三期临床阶段。
一方面是潜在的商业竞争，另一方面还有来自技术关键人从管理团队的“退出”。
在上市前夕作为康乐卫士创始人中作为重要技术成员的陈小江、突然退出管理层，仅以“科学顾问委员会主席”的身份远程提供技术指导，这一人事变动或许也给康乐卫士的后续研发能力带来了一定的不确定性。
“内卷”的HPV疫苗
北交所对于创新性公司的包容，让“0收入”发行人拥有了上市机会。
康乐卫士就是这样一家企业，其报告期内尚无疫苗产品上市的，而最大一笔0.13亿元的收入源自对成大生物（688739.SH）所提供的技术服务。
但康乐卫士旗下的在研项目着实不少。
截至申报前，康乐卫士旗下已有10个重组人用疫苗在研项目，具体涵盖人乳头瘤病毒（下称HPV）、COVID-19新型冠状病毒、诺如病毒等不同类型的疫苗。
其中，三价和九价HPV疫苗已进入三期临床试验，这是康乐卫士旗下研发进展最快的产品。
据介绍，随着价型的升高，HPV疫苗所能抵御的病毒类型也就越多。国际癌症研究机构（IARC）目前已定义的16、18、31等共计12种具有致癌性的HPV为高危型。据康乐卫士测算，二价、四价HPV疫苗可预防16和18型感染，九价HPV疫苗在此基础之上还可以为6、11型以及5种高危型HPV提供保护。
康乐卫士预计三价HPV疫苗的上市时间为2026年，同期九价HPV疫苗则将递交生物制品执照（下称BLA）申请，并于2027年上市。
这一预判能否顺利实现，仍然有待观察，因为早在多年前，作为康乐卫士创始人的陈小江曾对HPV疫苗产品的上市获批时间有过过度乐观的预判
“2010年底可以报临床试验，预计三到四年后可以生产和销售。”陈小江曾在2009年接受媒体采访表示。
然而疫苗研发之路总是不遂人意，直至2022年康乐卫士的九价HPV疫苗产品仍未问世。
不但如此，如今的HPV疫苗已是一个竞品环伺的市场，这意味着康乐卫士可能作为拳头产品之一的国产九价HPV疫苗一经上市就会陷入“内卷”。
申报材料显示，包括瑞科生物（2179.HK）、万泰生物（603392.SH）、上海泽润生物科技有限公司、上海博唯生物科技有限公司在内多家公司的九价HPV疫苗和成都生物制品研究所的十一价HPV疫苗均处于三期临床试验阶段；神州细胞（688520.SH）的十四价HPV疫苗也进入了二期临床试验阶段。
九价HPV疫苗的三期研发是一场与时间的赛跑。瑞科生物在2022年中报中指出将于2025年递交BLA申请，这是目前已披露明确时间表的企业中进展最快的一家。
在业内看来，九价HPV疫苗的三期临床试验考验着企业的执行力和资金实力。因为后续需要进行多次病例监测阶段随访，每次时间间隔为6 个月，这将拉长整个试验周期。
不仅如此，瑞科生物相关负责人也曾表示：“由于九价疫苗相比二价、四价疫苗多出5至7个病毒样颗粒，导致其技术难度、高昂的三期临床整体费用（近5-7亿元）、大规模生产复杂性和相关制造成本等，这些因素与九价疫苗研发时间均密切相关。”
正因如此，康乐卫士计划“自有资金+IPO募资”合计15.53亿元均用于九价HPV疫苗的三期临床试验以及小年龄组的免疫桥接试验。
康乐卫士的九价HPV疫苗采用的是大肠杆菌表达系统的技术路线，其具备工艺简单、产能易放大和生产成本低等优势，目前采用该路线的国内企业仅有康乐卫士和万泰生物两家。
但与此同时，康乐卫士已将九价HPV疫苗研发拓展至男性适应症领域并进入一期试验，而与成大生物合作研发的十五价HPV疫苗已获得药监局的临床试验批准通知书。
关键科学家退出
康乐卫士的HPV疫苗研发的“功劳簿”上一定离不开创始人陈小江的名字。
2008年，陈小江参与了康乐卫士的创办，其以“乳头瘤病毒衣壳蛋白的原核制备和应用”的专利奠定了康乐卫士的技术基础。
成立次年，康乐卫士就引入了外部投资者天狼星控股集团有限公司（下称天狼星），并让其成为控股股东。截至申报前，天狼星合计控制了康乐卫士31.24%股份，而陈小江仅在持有康乐卫士0.78%股份的持股平台——小江生物技术有限公司中持有9.09%股份。
以一直位居康乐卫士管理层的陈小江在HPV领域研究造诣来看，其对康乐卫士的技术贡献或不容小觑。公开资料显示，陈小江曾任美国南加州大学结构分子生物和纳米生物物理中心主任，是全球首位解析HPV病毒结构的科学家，目前是南加州大学分子生物系教授。
亦有市场人士认为，陈小江是康乐卫士的“活招牌”。
但诡异的是，2021年11月后陈小江突然退出了康乐卫士的董事会并不再担任首席科学家，并仅以科学顾问委员会主席的名义为其提供相当于“兼职”的技术支持，陈小江离职理由是其准备将工作重心转向美国南加州大学的任教事宜。
陈小江退出管理层是否会影响此后康乐卫士的研发进展，无疑是市场关注的焦点。
北交所就陈小江的离职是否会对康乐卫士在研管线造成不利影响的情况提出了疑问。
康乐卫士对此则表示陈小江在HPV疫苗临床开发参与相对较少且发挥的作用较为有限，并指出陈小江在报告期内一直是以远程的形式对其研发进行指导。
“陈小江尽管早期对公司研发工作做出了一定贡献，但报告期内均未在现场对公司研发工作予以协助和指导，对公司HPV疫苗临床开发参与相对较少，对公司报告期内研发工作发挥的作用较为有限。”康乐卫士指出。
但从陈小江过往的履职情况来看，其重要性与康乐卫士的论述似乎并不一致。陈小江作为创始人与核心技术人员一直参与着康乐卫士的经营管理。2009年至2016年，陈小江担任康乐卫士的董事长，并在2016年至2021年11月转任董事及首席科学家职务，
不再参与董事会决策的陈小江显然已经逐渐远离一手创办的企业，此后康乐卫士的研发进展是否能够如期实现仍然需要时间的验证。
事实上，关键技术人员的流失风险也曾在其他IPO项目上出现。例如科创板已过会超15个月的旷视科技仍未迎来证监会的同意注册，其在2022年5月恢复发行注册程序后IPO之路仍旧持续“卡壳”。
多个市场信息源指出，旷视科技IPO受阻的原因之一就是其首席科学家孙剑在2022年6月猝然离世，而孙剑亦被视为旷视科技的招牌人物，其帮助旷视科技研发了包括移动端高效卷积神经网络ShuffleNet、开源深度学习框架旷视天元 MegEngine等多项创新技术。
陈小江的退出是否会把康乐卫士的研发进展等推向更大的不确定性，有待时间验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