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华德·马克斯（Howard Marks）是橡树资本（Oaktree Capital）的联合创始人，被誉为全球最具影响力的投资人之一。近日，他在一次访谈中讲述了自己投资的核心理念和在市场里学的关键教训。他表示，自己在投资过程中总结了许多宝贵的经验，尤其强调了逆向思维、市场周期和合理定价等核心理念。
马克斯说，在投资中，必须学习痛苦的教训，早些学会最好，但更重要的是要铭记。在投资时，获得异常成功的主要途径就是做别人不愿意做的事情，并且结果还要良好。
马克斯还说，成功的秘诀不在于买入好公司，而在于买对时机。如果你认为你知道将要发生什么，那你就是一个傻瓜。所以，不要为一种结果做准备，而是要有一个投资组合或方法，为一系列结果做准备。
主要观点如下：
成功的秘诀不在于买入好公司，而在于买得好。
从数学上讲，想要通过随波逐流取得独特的成功是非常困难的。这几乎是一种自相矛盾的说法。如果你做的事情和他人完全相同，你不会有独特的成功，几乎是无法实现的。获得独特成功的唯一方法就是做别人不愿意做的事情，并且结果还要良好。当然，后者同样重要，单单做逆向投资并不够。
首先要明确的挑战并非是如何在一个成功的投资上撤出，而是如何耐心坚持一个未能如愿的投资。
坚持投资的答案是你需要强大的心理素质，良好的意识，能够控制自身情绪，并坚定地执行投资策略。但是，如果你坚持了20年却没有成果，那么你可能会被视为盲目投资，从而被市场淘汰。
仅因某种价格上涨或下跌而做出出售决策，从表面上看并不可取。如果投资本身没有问题，那么显然，卖出的唯一理由就是重新分析它。
市场总是会有周期，因为周期源于过度行为，然后是对过度行为的修正，而这些过度行为通常是情绪化的、心理上的。
在现实世界中，事情在“还不错”和“不太好”之间波动，但在投资者心目中，事情在“完美无缺”和“毫无希望”之间波动。当人们认为它是完美的，这就是过度行为，它会自我修正，因为你本不应这样想。
在我们的行业中没有确定性的地方，因为我们生活在一个不确定的世界。
如果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不会成功，但如果你认为自己什么都知道，你也不会成功，因为你不会听取意见，也不会对冲风险，你会孤注一掷，这是一种很容易被踢出局的方式。
如果你认为你知道将要发生什么，那你就是一个傻瓜。所以，准备并不意味着为一种结果做准备，而是要有一个投资组合或生活方法，为你准备一系列结果。我认为成功就在这里。
采访原文节选，由AI翻译：
“买得好”比“买什么”更关键
主持人：
我们来谈谈你的几篇重要备忘录，其中一篇是“最重要的事”。 “如果你不懂得区分买‘好东西’和‘买得好’的区别，你就不该做这一行。 重要的不是你买了什么，而是你付出了什么。” 你意识到这一点是什么时候？
霍华德·马克斯：
我再一次意识到这一点，源于我参与的Nifty 50的管理。我们购买了美国最顶尖的公司。如果你在1969年9月我报到工作的那天买入这些公司并坚持持有5年，你将失去约95%的资金。由此可见其教训。我认为，如果让我描述我如何走到今天的成就，我会说我在经历过程中始终意识到这些教训。我最喜欢的一句格言是，经历是当你不如所愿而获得的知识。在投资中，必须学习痛苦的教训，早些学会最好，但更重要的是要铭记。
当时我们投资于IBM、施乐（Xerox）、柯达（Kodak）、宝丽来（Polaroid）、梅里尔·林奇（Merc Lily）、惠普（Hewlett-Packard）、珀金·艾尔默（Perkin Elmer）、德克萨斯仪器（Texas Instruments）、可口可乐（Coca-Cola）、美国国际集团（AIG）等，几乎损失了所有资金。因此，成功的秘诀不在于买入好公司，而在于买得好。
到1978年，我管理高收益债券资金，那时我开始投资于表现最差的上市公司，却得以安全、稳定地实现收益；通过债券形式进行投资，依靠前瞻性信用分析让我们能够高效地买入。这时我意识到了两者之间的重要差异，于是写下了这一点。
敢于逆向投资：做别人不愿意做的事情
主持人：
当时，你属于极少数被怀疑的人吗？
霍华德·马克斯：
嗯，可以说有过怀疑。是的，我认为是的。我们的行业被称为垃圾债券，不仅因为它们被视为垃圾品质，还有评论称：“年轻人，我知道你或许能从中获利，但这样做并不妥当。”围绕我们所做事情的确存在一定的怀疑。
但是，每当你做一些无人愿意做的事情时，总会面临质疑。正如人们所说：“先锋总会受到箭矢的袭击。”在投资时，获得异常成功的主要途径就是做别人不愿意做的事情。从数学上讲，想要通过随波逐流取得独特的成功是非常困难的。这几乎是一种自相矛盾的说法。如果你做的事情和他人完全相同，你不会有独特的成功，几乎是无法实现的。
获得独特成功的唯一方法就是做别人不愿意做的事情，并且结果还要良好。当然，后者同样重要，单单做逆向投资并不够。
主持人：
我想了解你对何时退出投资的具体看法？因为下行周期在即。
霍华德·马克斯：
如果我可以插话，经历了不同寻常的投资后，面临的最大挑战并非是在成功时决定何时退出，而是要明确你能在多长时间内保持投资价值，因为如果你所做的事情在六个月、一年或两年内没有回报，你可能会开始怀疑自己。一旦出现这样的情况，你在商业上能忍受多久，这便成了一大挑战。因此，首先要明确的挑战并非是如何在一个成功的投资上撤出，而是如何耐心坚持一个未能如愿的投资。
我从备忘录和书中借鉴了许多格言。其中在70年代早期学到的一句格言是：超前于时代的投资与错误很难区分。因此，要成为异常成功的投资者，你得看到其他人未曾发现的机会，或以不同于大多数人的视角看待事物。
即便认为某个投资比大多数人看好的价值更高，你进行了投入，但并不代表市场会在第二天认同你的看法并提升价格，这一过程可能会花费相当长的时间。那么，你又该如何坚持？这是首要的问题。
当然，答案是你需要强大的心理素质，良好的意识，能够控制自身情绪，并坚定地执行投资策略。但是，如果你坚持了20年却没有成果，那么你可能会被视为盲目投资，从而被市场淘汰。因此，在二者之间仍需保持某种平衡。这就是我想说的关于如何面对你提出的问题。
现在，我再回应你关于何时卖出的提问。有趣的是，诸多投资书籍中，针对出售的内容可谓凤毛麟角，或许不足百分之一。大多数书籍聚焦于投资，讨论何时投资、选择何种投资方案。
我在2016或17年写过一篇备忘录，你知道，大多数人，开玩笑地说，出售的原因可以归为两个：因为上涨而卖，和因为下跌而卖。若经过上涨，我会想着是否该出售，因为若再回调，未能及时收获利润，我会倍感懊悔；另一种是若我在买入后出现跌幅，便极力想要早早抛售，以免进一步损失，这样一来我可能会倍感愚蠢。因此，很多出售行为实际上是为了避免让自己感觉糟糕。
如果接受人们因为价格上涨或下跌而出售股票这一概念，那从定义上来看，二者并不能同时成立，因为在两种截然相反的情况下采取同样的行为，如何可能同时正确？答案是，二者都不对。
你不应仅仅因为某个事物的上涨而出售，因为若它本为良好的投资，或许仍有更高的价值；也不应因为某个东西的下跌而轻言出售，因为若从一开始就是好的投资，或许现在便更具吸引力，因为它更便宜。因此，仅因某种价格上涨或下跌而做出出售决策，从表面上看并不可取。
如果投资本身没有问题，那么显然，卖出的唯一理由就是重新分析它。你会审视自己之前的判断，看看之前的判断是否仍然正确，看看在之前的判断下是否还有升值空间。你可能会重新调整你的判断来更新它，然后你会问自己：“这是我今天会做的投资吗？”如果答案是绝对不是，那么你可能就不应该持有它。
但你知道，那些教条主义的人，我会说那些自鸣得意的人，他们会说一切都是要么买入要么卖出。我不这么认为。
我认为有些东西是值得合法持有的，也就是说，你以10美元买入，现在是20美元，你更新了你的判断。当你以10美元买入时，你认为它会涨到20美元。你更新了你的判断，现在你说：“我想它能涨到25美元。”也许你不想在20美元到25美元的这段旅程中买入，但也许你对这段旅程感觉还不错，认为它仍然值得持有，所以橘子里还有一些汁水可以榨取。
市场周期不可避免，认清“过度自信”的陷阱
主持人：
你在关于掌握市场周期的内容中写得非常精彩。我听过你的作品，你在其中引用了一句话，这是我之前没有遇到过的，你说的是伏尔泰的一句话：“历史不会重复，但人类总会重蹈覆辙。”
那么，是否可以公平地说，这种贪婪与恐惧的对立实际上是一种持久的条件，这让我们始终对市场抱有希望，市场会反应过度，也会过度反应，而其中就存在着机会。
霍华德·马克斯：
我认为你说得对，我在我的作品中也提到过，如果你真的想为公众服务，引用我的书，这样人们就会去购买几本。我希望如此。我在2018年写了一本书，其基本结论是，市场总是会有周期，因为周期源于过度行为，然后是对过度行为的修正，而这些过度行为通常是情绪化的、心理上的，随便你怎么称呼它们。
经济本身并没有那么大的波动，经济的波动幅度很小，比如上升一点、下降一点、上升两点、下降三点。公司波动幅度稍大一些，利润上升五点或下降十点，主要是因为公司受经济的影响，但它们有经营杠杆和财务杠杆。
然而，股票价格波动极大，上升50点、下降50点、上升100点、下降100点，等等。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波动呢？因为人们的情绪，人们会过于兴奋，然后又过于沮丧。
我曾在2017年或2016年左右写过一篇的备忘录，也许是在那篇备忘录中，或者是在接下来的一篇备忘录中，我说在现实世界中，事情在“还不错”和“不太好”之间波动，但在投资者心目中，事情在“完美无缺”和“毫无希望”之间波动。
当人们认为它是完美的，这就是过度行为，它会自我修正，因为你本不应这样想。然而，事情的发展却会陷入绝望，这也是过度行为，而事实通常介于两者之间。只要我们还有人在为证券定价，我认为我们就会有过度的乐观和悲观情绪，而这些波动将为那些头脑冷静的人创造机会。
主持人：
我想这就是为什么你说的，让我引用一下，你应该从投资委员会中去掉以下这些词：从不、总是、永远、不能、不会、将要、必须。这些词有什么问题呢？
霍华德·马克斯：
因为它们是绝对的，它们表现出一种确定性。我坚信，在我们的行业中没有确定性的地方，因为我们生活在一个不确定的世界。我大概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我对一年后会发生什么有一些怀疑，但我绝对不知道。那么，谁又能对任何事情确定无疑呢？谁又能说“必须”“不能”“总是”“从不”呢？
我认为，任何这样想的人都会陷入麻烦。你提到了伏尔泰的名言，美国人认为这是马克·吐温说的。他被认为说过：“历史不会重复，但人类总会重蹈覆辙。”他还说过一句非常重要的话：“让你陷入麻烦的不是你不知道的东西，而是那些你坚信不疑但实际上并不正确的东西。”
不知道某件事并没有什么不对，事实上，我认为与我的同事共进午餐时，我刚刚和他谈到了我所不知道的事情，我认为对于你的成功和自我保护来说，极其坦诚地面对你所不知道的事情是非常重要的，这样你就不会陷入麻烦。
如果我必须从伦敦开车去利兹，我会怎么做呢？我会找一张地图，打开GPS，我会问路，我会开得很慢，以确保我不会错过出口。但如果我认为我知道路，我就不会找地图，不会打开GPS，也不会问路，我会以最快的速度开车，因为我对自己的路线很有信心。如果结果我错了，我就会到达德文郡。
主持人：
你刚才说的有一点让我感到有点害怕，你对我的描述不幸地非常准确。我希望我刚进入花旗银行时，能读到你的一篇备忘录。
霍华德·马克斯：
我可以插一句吗？有人说，我不知道是谁说的，有两种人会陷入麻烦：一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另一种是什么都知道的人。所以，说“我不知道任何事情”是不好的，因为如果你觉得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你显然无法在一个面向未来的企业中取得成功。
纳西姆·尼古拉斯·塔勒布写过一本名为《随机致富的傻瓜》的书，他会说你应该成为一名牙医，因为在牙科领域没有不确定性，至少据他说是这样。
所以，如果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不会成功，但如果你认为自己什么都知道，你也不会成功，因为你不会听取意见，也不会对冲风险，你会孤注一掷，把所有的筹码都押在黑色上，这是一种很容易被踢出局的方式。
因此，我非常相信一种东西，叫做“智力上的谦逊”。智力上的谦逊只是另一种说法，即“对方也可能是对的”。
主持人：
我将引用一句话：“无论多么复杂，都无法掩盖这样一个事实，即你所有的知识都是关于过去的，而你所有的决策都是关于未来的。”我想知道，你认为什么样的预测、战争游戏和情景规划是有价值的？
霍华德·马克斯：
我想我在2002年左右写了一篇备忘录，标题是“你不能预测，但你可以准备”，我从马萨诸塞州互助人寿保险公司的广告语中借用了这个标题，这是我们一家大型知名人寿保险公司。我认为这很有挑衅性，因为人们倾向于说：“如果你不能预测，你怎么能准备呢？预测是你理解将要发生的事情，而准备是为将要发生的事情做好准备。那么，如果你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你怎么能为将要发生的事情做好准备呢？”
答案是，如果你认为你知道将要发生什么，那你就是一个傻瓜。所以，准备并不意味着为一种结果做准备，而是要有一个投资组合或生活方法，为你准备一系列结果。我认为成功就在这里。
你知道，投资行业中有太多人会说：“我认为经济会这样发展，利率会这样变化，市场会这样变化，这个行业的变化会是这样，这家公司的变化会是这样。”如果你能把这五个都猜对，那你就会变得富有。
但猜对所有五个的概率是多少呢？如果你指定了一个单一场景，并且以一种确定自己正确的态度进行投资，而其中一些事情让你感到意外，那么你构建的投资组合可能会完全错误，与现实脱节，甚至灾难性的。
所以，我认为在一个不确定的世界里，为单一结果做准备是一个错误。作为投资者，我们能做的就是为多种结果做好准备。我们希望有一个投资组合，如果我们认为最有可能发生的事情发生了，它会表现很好；如果其他我们认为可能发生的事情发生了，它也会表现不错；即使那些我们认为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发生了，它也不会表现太差。
现在，这并不容易，而且复杂的是，没有任何东西能让你为所有场景做好最佳准备。所以，你必须说，我要为哪些场景做好准备？我要准备哪些范围的场景？如果我准备好应对这些场景，它们会让我赚到钱，而哪些场景我不需要准备？这是个挑战，因为按定义，你无法为所有情境都做好准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