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白质战争:植物肉是下一个特斯拉?

锦缎
正如我们在过去20年中,只看到了一个特斯拉一样,在这场蛋白质战争中,相较猪肉的15元成本来说,植物肉的100元成本,就是它普及最大的障碍。

在121年前的庚子之乱中,这张照片摄于北京。

从最左侧的人高马大的英美士兵,到最右侧的身材矮小的意大利日本士兵,这张照片可谓一图胜千言:

盎格鲁撒克逊世界的士兵以肉蛋奶为主要热量载体,而意日代表的旧世界士兵则以米面等碳水化合物为主要热量载体,蛋白质与体格的发育关系不言自明。

在近30年的中国,蛋白质的作用同样不可小觑:

中国城乡居民来源于动物性食物蛋白质的比例,从1992年的18.9%增加到2015年的35.2%:与之对应的是,成人平均身高继续增长,2015年18-44岁男性和女性的平均身高分别为169.7厘米和158.0厘米,比2002年分别增加了2.2厘米和1.6厘米。 

对于国人来说,吃猪肉获取蛋白质已经是一个默认选项,即使是在刚刚过去的这轮猪周期中,价格翻倍的猪肉也只让人均消费量下降了10%,但仍然高于2013年人均猪肉消费。国人对肉的消费刚性可见一斑。

图:2019年,冲击56元/公斤的猪肉批发价

图:长期看,猪人均消费量十分稳定

蛋白质周期

简单说,在蛋白质这个战场中,供需两端周期特点十分鲜明:

需求端的增长稳定而又缓慢,随着居民收入增长,肉类消费以个位数的缓慢增长,人口和基础消费不变的情况下,市场难有大的变化。

但供应却常常调整过度:肉价高位自会吸引众多散户和机构养殖人入局,而猪价低位也常常会迫使迟到者吐血割肉,在供应大幅摇摆而需求毫无弹性的市场中,蛋白质的周期属性愈发明显。

有需求自然会有供应,在巨大的人口基数和稳定增长的人均消费量基础上,中国的猪肉产量迅速增长,最高峰时,中国猪肉产量接近畜牧大国美国的六倍。

2020年,中国的猪肉产量约为4113万吨,约为全球猪肉产量(约9787.5万吨)的42%,稳居全球各国之首。如果再加上进口的数百万吨猪肉,中国实际消耗的猪肉占比还要更高。

产量暴涨,价格攀升,量价齐升的大前提下,押注猪周期的投资人自然转的盆满钵满。

不过,“残暴的欢愉终将以残暴结束”,随着市场开始对天价猪周期过度反应,到2020年年底,中国的生猪存栏数量大幅提升至40650万头,同比增长31%。

随着供应量的迅速攀升,2021年猪肉价格开始了急速下滑,诸多养猪企业开始爆出巨额亏损:即使是猪肉一哥牧原股份,在三季度预报中也爆出了5-10亿左右的亏损,而养猪的散户更是割肉的割肉,吐血的吐血。

“贾人夏则资皮,冬则资絺,旱则资舟,水则资车,以待乏也。”不难推知,未来一两年中,随着供应出清,新一轮猪周期还会到来,周期的游戏永远不会终结。

而这正是最近一个月内,牧原、温氏等公司市值迅速回暖的重要原因:尽管猪周期回暖还遥遥无期,但在投资人的叙事中,因猪价下跌天量亏损已经不是最大的问题,猪肉价格不会进一步下跌,恶化因素全面可逆,才是这场蛋白质周期,众多投资人纷纷抢跑的重要原因。

图:打破周期律的科技战争

在能源领域中,低波动,低成本,低碳排几乎构成了能源的不可能三角:天然气成本低廉,也为碳排放做出重要贡献,但化石能源的周期波动对经济负面影响难以克制;光伏风电价格周期稳定,但考虑到储能和输配成本,综合成本又显著高过化石能源;在过去的半年中,能源领域的不可能三角的威力展示的淋漓尽致。

在蛋白质领域同样如此。猪肉之所以能够压倒牛羊肉,成为中国人餐桌上的蛋白质主要载体,其中核心原因是成本:

即使是在猪肉最高价格的时候,牛羊肉也远远压倒了猪肉价格,同样的蛋白质摄入量,猪肉只需要接近三分之一的成本即可完成。

但低成本猪肉的供应链有其固有缺陷,强周期性和可能的污染都是挥之不去的梦魇:

首先,前文所述的每5年一次的猪肉超级周期,部分原因就来自于非洲猪瘟对这条蛋白质供应链产生的扰动:长期看,随着病毒在不同宿主间的变异,防疫问题还会继续困扰整个生产环节,这本身就构成了一笔更高的开支。在周期中,家庭散养户难以抗住周期,本身也会加大猪周期的强度。

除此之外,粮食价格大幅摆动带动饲料上行,也会让整个猪周期盈利能力变得更加不稳定,相比猪肉价格,粮食价格的波动很明显更加令人难以预测,播种面积,天气,收储政策,生物燃料和油价的相关性,都会直接影响猪周期的成本变化。 

最后,政策层面对于养猪行业的供给侧改革底层逻辑依然非常清晰:以泔水猪为例,食品安全问题一直都是困扰整个行业挥之不去的梦魇;更安全的食物供应这一议题长期会出现在各大养殖企业的ESG话题榜首。

此外,无论是养殖业可能产生的温室气体排放压力,还是在疫情之后,部分病毒人畜共患的可能性,长期看,分布式养殖的各种隐含成本只会进一步上涨,低现金成本散养猪会逐渐被踢出市场,这同样会进一步推涨杀跌猪周期。

跳出周期的技术共振

想要克服猪周期的种种缺陷,对押注蛋白质周期的投资人来说,在更长的周期内探索低成本健康的的蛋白质来源,突破猪周期5年的暴涨暴跌循环,在大幅降低蛋白质来源成本的同时,推动蛋白质供应链的健康可追溯,一直都是养殖科技投资领域的圣杯。

当然,圣杯本身之所为圣杯,也正因为他所要达到的目标几乎可谓遥不可及:

首先,正如前文所说,在所有动物肉范围内,在成本曲线上能跟猪肉拼价格的肉类几乎少之又少;禽肉中也只有圣农发展和仙坛股份的白羽鸡能够在价格上与猪肉一较高下。

白羽鸡属于快大肉鸡的范畴,生长快,料肉的转化率高,生产一公斤的白羽鸡,需要1.8公斤饲料,生产一公斤黄羽鸡,需要2.5公斤饲料,而生产一公斤猪肉需要3公斤饲料,所以白羽鸡是养鸡产业中的主要鸡种,肯德基采用的就是白羽鸡。

不过,白羽鸡由于脂肪含量的问题,往往只能进入食堂等toB业务渠道,以价格取胜,因此在猪周期带动之下,鸡周期性也相当明显,这让这个行业天生就变成了猪周期的影子股,长期看,白羽鸡的美好前景从来都是只听楼梯响少见人下来的状态;

而且,猪周期所存在的隐形成本问题,鸡周期更是一个也不少:禽流感的挑战,散户养殖所存在的抗风险问题,防疫和空气污染更是愈发明显的因素。

而一直被各路资本热捧的人造肉,则因环境污染可控,工业化生产周期性减弱,以及流程透明化无害化的要素,在蛋白质地位几乎相当于能源领域的光伏风电;丘吉尔曾经一度希望能够将鸡肉在某些合适介质中进行培养,来避免英国人只吃鸡胸肉和鸡翅的浪费局面。

这种理想国中的人造肉面对的问题也与光伏风电如出一辙:成本难以下降。无论是植物肉还是细胞肉,工业化带来的成本快速下降的美好前景至今仍难以实现。

俗称为“人造肉”的仿生肉有两种,利用大豆蛋白制作而成的植物肉,和通过动物干细胞培育而成的试管肉。以试管肉为例,2013第一块人造牛肉诞生,但是细胞肉路线的成本到今天,仍然几乎是普通牛肉的1000倍;

试管肉难以取代动物肉的科学原因不难推知,能够进入养殖领域的动物肉,从能量转化效率来说,经历了约几千年的人工筛选,和几百万年的自然筛选,而与试管肉成本接近的物种可能在几百万年前就已经被自然淘汰了。

而植物肉领域也还没有像样的进展。

以当红炸子鸡别样肉(Beyond Meat)为例,在中国尽管今天已经通过麦当劳,星巴克,汉堡王和不少中餐厅完成了渗透率的初步实现,但是到今天,一公斤植物肉成本仍然高达100人民币,仍然是猪肉价格的6-7倍。对消费者来说,尝鲜并不困难,但想让植物肉取代猪肉的主导地位,难度可就太大了。

在植物肉的狂热拥护者眼中,植物肉的低碳环保,大规模工业化的潜力都是植物肉的潜力所在;但是,正如平价光伏当前所面对的出力稳定性导致化石能源暴涨暴跌的情况,植物肉成本下降速度如果不够快,在未来的十年,甚至更长时间,这场蛋白质的战争,仍然将以猪周期的反复循环构成主基调。

人造肉,下一个特斯拉?

如果以降低成本的潜力来看当前的植物肉市场,无论是Impossible meat还是Beyond Meat,工业化之后的植物肉,规模扩大,技术改进,植物肉成本都确定性的将从现在的100元每公斤的位置继续下降,首先取代高价位的其他类动物肉;同时,从环保和温室气体排放的角度,植物肉受欢迎程度也会更高,这同样会降低营销上的种种障碍。

这一切不由得让人想起刚刚推出Model系列的特斯拉,在一片不看好中,特斯拉逐渐通过垂直一体化工业手段,将成本降到了可以承受的位置,同时通过精准定位和技术反复更新,让众多传统汽油车企业在接下来的十几年中难以招架。

不过,正如我们在过去20年中,只看到了一个特斯拉一样,在这场蛋白质战争中,相较猪肉的15元成本来说,植物肉的100元成本,就是它普及最大的障碍。市面上的植物肉企业想要成功替代动物养殖,还有非常长的路要走,颠覆猪周期的科技共振力量,眼下还只是遥远星空的一个光点。

本文系基于公开资料撰写,仅作为信息交流之用,不构成任何投资建议。 

本文作者:牧之,来源:锦缎 (ID:jinduan006),原文标题:《蛋白质战争:植物肉是下一个特斯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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