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周智宇 柴旭晨
编辑｜张晓玲
蔚来创始人李斌又遇到麻烦了。
2019年他被称为造车“最惨的男人”，但很快借电动车火爆翻了身；没想到四年后，李斌又一次被认为是个骗子。
6月28日，海外做空机构灰熊（Grizzly Ressearch）发布报告认为，李斌玩起了虚增收入，粉饰利润的把戏。并且他和瑞幸造假案关键人物刘二海走得太近了。
不过这份报告很快就遭到了蔚来的反击，多家投行也出具报告，称看好蔚来。围绕着这家中国造车新势力明星，机构们轮番上场，多空交战。
这不仅是蔚来一家的事情。理想和小鹏甚至比亚迪、特斯拉最近也处于“多事之夏”。蔚来等所处的新能源产业链，在经历上半年的极度狂热后，逐渐转向冷静，投资者对后市的预期分歧加剧。
眼下，包括特斯拉、宁德时代、比亚迪、蔚小理在内，新能源行业正处于多空胶着之时，天量产能扩张需要多少资金支撑？产业链断供对交付影响几何？飙升的股价和市值是否存在泡沫？都是亟待明晰的问题。
长远来看，新能源汽车靠营销噱头肯定走不远；销量、安全以及技术革新等因素，都成为投资者是否愿意继续坚守，与企业一同走下去的重要参考。
分歧
这是蔚来近两年第二次被做空。
上一次，2020年11月，蔚来被知名做空机构“香橼”盯上，认为其面临着来自特斯拉的强劲竞争，股票中埋伏了大量的投机者，公司股价被高估。
不过当时中国新能源车发展如火如荼，蔚来还是“蔚小理”当中的当红炸子鸡，在新势力中销量领先。
当前的境况很不同了，蔚来正处销量掉队、安全事故频发的漩涡当中。
灰熊指出，蔚来通过未被并表的关联方（蔚能电池资产有限公司，以下简称“蔚能”），虚增数十亿的收入。
蔚能第一大股东为蔚来，持股19.82%，湖北省科技投资集团以及宁德时代分别占股10.91%，另有多家私募、风投机构为小股东。
灰熊认为，截至去年9月，只有1.9万名用户用上了BaaS电池租用服务，而蔚能手头的电池却有4万块。于是灰熊得出结论，蔚来虚增收入、伪造利润。
只不过灰熊用的1.9万名用户的数据，存在不小的瑕疵。
蔚能CEO陆荣华曾表示，为蔚来车主提供的电池大概是在1.2-1.4倍的比例；而提前采购电池也是正常的商业做法。
多家国际投行也发布研报指出上述报告有误。摩根大通分析师Nick Lai指出，蔚能持有的每一块电池都有相应的基础订户，接下来仍可以用剩余电池以及新增电池，作为基础资产继续发行更多的ABS。
大和资本市场则认为，按照近50%的BaaS购买率来算，截至2021年9月，蔚来可以拥有4万名BaaS用户。蔚能披露的1.9万名用户，应该只是用于融资的部分。
德意志银行则继续表示对蔚来的看好。该行指出，这份做空报告没有任何新的信息，对BaaS模式存在误读。预计接下来对蔚来的担忧会很快消退，仍维持买入评级。
对于灰熊的指控，蔚来首席财务官奉玮回应称：“并无依据”。
蔚来也回应华尔街见闻，称灰熊的报告充满大量不实信息及蔚来披露信息的误读。蔚来一直遵守上市公司相关规则，目前已针对该报告启动相关程序，请关注后续公告。
也有投资者认为，有关BaaS、换电模式以及蔚能的更多情况，蔚来需要一个更加清晰的解释，才能化解投资者的疑虑。
从资本市场的表现看，股价已经反映了这种疑虑，投资者对于蔚来的情绪波动很大。
报告发布的当天，蔚来港股大跌逾11%，在美股开盘则先是大跌7.29%，随后慢慢修复失地，至收盘收跌2.24%。
另一边，则是大涨了两个月的新能源板块迎来情绪退潮，两个月翻了三倍的长安汽车在6月29日放巨量跌停。
拐点？
一份存在瑕疵的报告，为何对蔚来和新能源有这么大的杀伤力？其实，对做空机构来说，专业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发布报告的时机。
眼下，正是新能源汽车行业热到极致，情绪变化的关键时点。对蔚来更是如此。
过去几个月，投资者们的热情肉眼可见。比亚迪首次突破万亿市值，宁德时代两个月反弹60%，理想股价从6月初至今涨了65%，华为概念的小康股份、长城汽车接近翻倍。
但几乎与此同时，锂价暴涨，传导至电池、电动车涨价；疫情导致供应链也跟不上，产业链龙头特斯拉的工厂生产和交付都出现问题，马斯克不得不启动紧急裁员。
此外，新能源汽车频出安全事故，给这个行业蒙上一层阴影。上周三，蔚来一辆测试车辆从3楼坠落，两名测试人员不幸身亡。现场流出的照片给予人极大的视觉冲击——救援人员将车侧翻了过来，玻璃碎了一地，车顶几乎变形。
6月，比亚迪新能源车也发生了多起自燃事故、东风岚图FREE发生明火燃烧。即便是新能源汽车世界里的王者特斯拉，也频繁出现刹车失灵的事故。
然而新势力们的应对让人失望。在蔚来翻车事故中，这家公司不是第一时间抚慰死者家属，而是急于撇清自己的责任；理想发布新车，定价40万直接喊“500万以内最好”，营销过火，噱头太大。
在造车新势力们总是吹嘘着自家车的体验感多么好，自动驾驶多么牛的当下，安全，这个本应是汽车最基本的要素，却得不到保障。
尤其是眼下新能源汽车仍在高速增长阶段，保有率不断攀升，不断扩大的基数背后，所暴露出来的问题也会更多。
从最开始的电池安全，到系统安全、软件安全等，随着新能源汽车从“电动化”转向“智能化”的下半场，对汽车安全的考量也在增强。
就在近期，摩根大通减持小鹏汽车，360放弃增资哪吒汽车。这些市场大热的新势力们，俨然正在接受资本的重新审视。灰熊做空蔚来，不过是这股退潮当中的其中一朵浪花罢了。
6月23日，金牛基金经理、中欧瑞博董事长兼投资总监吴伟志表示，新能源板块估值年初调整到较为合理的位置后，近期又出现了较大的反弹。短短两个月就已经反弹超过50%，再往上走就是泡沫了。“因此，选热门赛道、选好公司，一定要警惕估值泡沫化。”
中信证券也在6月30日指出，近几日前期领涨的新能源车等相关赛道出现调整，部分个股跌连续跌停，风险逐步显现。市场预期已经发生变化。
嘉实基金成长风格投资总监姚志鹏则认为，经过本轮情绪修复行情之后，包括新能源在内的成长板块估值修复已来到了下半场，未来企业能力是增长的核心。从中长期看，新能源车仍有广阔投资前景。
在行业变迁以及政策的持续加持下，新能源汽车板块依旧会是未来五年乃至更长周期里，增长性最为确定的板块，资金对这个赛道还是会重金押注。
但另一方面，投资者愿意给新势力们高估值，都是对其远期产能释放、商业模式推进给予了充分预期。而一旦情绪退潮，或者认为公司掉队，投资者也会义无反顾地离开。
潮起潮退，越来越严峻的竞争环境里，谁也不能掉以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