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基金圈,丁楹属于元老级人物,上世纪90年代就已活跃在中国资本市场。
如今,他是百亿私募康曼德资本的掌门人。
丁楹“奔私”十年相当的低调,和他光鲜的公募与自营生涯洽成对比。
他几乎是第一代A股投资经理!1995年加入中信证券总部担任自营业务投资经理。
他也是第一代公募基金经理!1999年,在长盛基金操盘20亿规模的“基金同益”。
他还是业内第一位百亿规模的股票基金经理!2004年丁楹执掌中信经典,刷新了新基金的募集纪录,也成为了业内最大百亿基金。
当然,他经历的坎坷和挑战也并不少,2004年中信经典募集成功后,他遭逢A股近两年的惨淡熊市,和超十万客户共同经历低谷、再走出低谷,过程辛苦自不必言。
而在2013年进入私募业后,丁楹也经历了从成功到挫折,从面对挑战到克服挑战,再到迭代更新后持续发展的阶段。
2023年是丁楹私募创业的第十年,回首过去的经历,丁楹有很多的感受和总结,这构成本次对话的源起。
创新后“失业”
1994年,丁楹毕业于北京工业大学自动控制专业。用现在的语言解释,这就是人工智能(AI)专业。
丁楹回忆,他最初是以技术人员岗位被招入中国国际信托投资公司——如今中信集团的前身。
没想到的是:他被分配到地坛营业部的清算柜台工作。入职第一天(1994年8月1日),A股市场跳空高开18.25%,结束了此前长达370个交易日累计78%的指数跌幅。史称的“333行情”开始了。
当时,A股还没有设立涨跌停板制度。正是从那天起,上证指数在短短一个月左右,上涨近三倍,走出了一波“大牛市”。
丁楹所在的地坛营业部,是由1990年亚运会举重场馆改造而成的,它同时也是早年北京股民散户们的聚集地之一。
那个年代,股民下单后是无法实时查询成交回报的,需要第二天排队领取交割单,才知道自己最终的成交结果。丁楹发现,这其中的过程需要大量人力,而且次日的成交信息打印整理也需要很多工作量,如果能用机器完成就可以节省大量人力。
于是,丁楹编辑了一个程序,将自动打印机放在营业部外面,并摆上一个小键盘,每个股民可以输入账号和密码,实现自动打印,不仅节省了人力,也节省了股民的时间。这在当时北京的证券公司中堪称首创,能够实现交割单的自动化输出。
也正因为这次创新,丁楹所在的营业部清算柜台就不再需要那么多人力了,他则面临“失业”的考验。
但时来运转,他被派到上海交易所参加“红马甲”(交易所场内交易员,因穿红色背心而得名)培训,就此开始了另一个事业旅程。
参与“519”行情
丁楹的培训结束,恰逢另一个“历史时刻”——中信证券正式成立,如今的“券商一哥”在1995年正式诞生。
丁楹“幸运”进入了中信证券自营部门,成为这家券商第一批投资经理。要知道,中信证券最初的投资经理人数不到五个人。全中国当年的自营工作人员也并不多。
非金融学背景出身的他,当时接受的“训练”更多是技术分析,开始尝试的盘面交易。
丁楹回忆道:当时在自营部门并没有如今各种复杂的考核指标,目标就是盈利。他一度“拿手”的策略就是新股套利,组合年化收益能到50%,也不用冒过大的风险。
很快业绩不错的丁楹又碰到了下一个机会。
1999年3月,长盛基金正式成立,这是中国最早成立的十家公募基金管理公司之一。
中信证券作为长盛基金的主发起股东,委派张佑君执掌这家公募机构,丁楹旋即加盟并担纲基金经理。
丁楹因此而成为中国第一代公募基金经理,独立“操刀”20亿份的“基金同益”。
当时的公募产品皆为封闭型产品,20亿的规模也足够可观,同益前后还有三支20亿份的封闭式基金成立。
这批“组合投资”的大资金,成为了“5·19”行情中的机构主力部队,并引领了市场内的大行情。
丁楹管理基金同益时,买入了多只白马股,诸如伊利股份、五粮液、浦发银行、格力电器、中国国贸等,这批公司如今多数仍然行业地位巍然。
他回忆道:“当时对基本面研究懵懵懂懂。买入伊利股份,最初是看到一篇研究报告,比较了发达国家人均奶品消费量,而中国有着很大提升空间。买入五粮液时,茅台还未上市,觉得液体消耗生意模式较好,买入逻辑其实非常朴素。”
自管理基金同益开始,丁楹就参与了一场激烈“博弈”——净值比拼,总担心自己组合的净值比其他同行跑得慢。
当时净值数据每周公布一次,他第一时间都会研究“对手们”的表现,比如江晖——基金兴和的基金经理,先后在华夏基金、工银瑞信任职,如今是百亿私募星石投资董事长。
丁楹亦会关注当时一家卖方研究员定期对各只基金表现的“点评”,换一种方位观察自己的投资风格。
出掌“百亿基金”
2003年下半年,丁楹告别长盛基金,转身参与另一家公募机构中信基金的筹建。后者也是由中信证券主发起,且控股比例更高,堪称中信的“亲儿子”。
转眼至2004年,丁楹开始和新团队为股票基金募资,当时可谓公募基金的“新鲜期”,基金经理各地赶场路演,申购资金如热火烹油。
“当年去东莞募资路演,场地是一个体育馆,男篮联赛一结束,我们团队就进场推介。”丁楹回忆起当年站在体育场馆中央,面对数千投资者,座无虚席的讲解依然记忆犹新。
他还提及有一次在东部城市的会展中心路演,散户们纷纷找基金经理签名,这架势有点追星的味道。
“每到一地,基金经理都会登上当地都市报的重要版面,买基金成为民生新闻的重要部分。甚至有报纸标题写着《XX基金经理莅临我市》。”丁楹回忆着当年13天飞14个城市路演的情景,也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最终,中信基金的“中信经典配置”募资额高达121亿元,丁楹成为了中国首位百亿股票基金经理。
然而,困难接踵而至。
管理百亿资金难度颇大。
当时A股流通市值仅1.2万亿,这只新募集的产品占到市场总流通市值1%。换算为如今,相当于一只基金达到3000亿规模,而且是开放式基金,正式运作并不像外界想象得“过瘾”,相反是如履薄冰。
建仓时,丁楹对市场相对悲观,2004年通胀势头较猛,而投资者情绪又比较高涨,可行的做法就是市场下跌时一路买入,但基金持有人要经受情绪“大考”,这只百亿基金建仓后净值一度跌幅达15%,到达了关键“心理点位”——持有人很可能做出赎回决定。
不过转机很快到来,丁楹充分依托券商的卖方研究力量,对股票池进行细致研究,审慎的构建投资组合,很多重仓标的均为绩优白马股。随着房地产引领的股市“黄金时代”开启,他的组合中部分股票涨幅惊人,最高涨幅接近20倍。
进军私募转型“特种兵”
2007年上证指数“6124点”到来之前,丁楹急流勇退的从公募行业退出。
期间,他还曾短暂地前往中国香港参与中信资本的运作。
2008年,他回到北京加盟中信建投证券,负责自营投资部门,但挑战依然不断。
自营投资考核绝对收益,即熊市时候不能赔钱,牛市时候更要跑赢指数,公募时期的相对收益排名则成为“过去时”。
在这个时期的投资进阶中,丁楹开始更多思考投资管理的全流程,不仅要研究投资标的,也要顾及标的公司的治理能力,同时亦要打造提升投研团队的能力。
2010年他进入长江商学院学习,同学中有多位成长型企业的创始人、董事长,如今在资本市场都赫赫有名,更近距离地感触实体企业的脉搏和管理思路。之后,社会出现大众创业风潮,让他更感觉到市场化企业的活力进一步提升,市场生态进入竞争更加激烈的阶段。
值得一提的是,丁楹在中信建投工作期间曾与“周期天王”周金涛(时任中信建投首席经济学家)存在工作交集,二者都曾是该机构投资委员会委员。
周金涛的理论体系亦对丁楹产生了一定影响,特别是从产出缺口、通胀水平、库存周期等角度观察大类资产走向。
丁楹本身也较擅长从行为金融理论出发捕捉市场信号,包括交易对手情况、持仓变化、资金流动、投资者情绪异动等指标的量化跟踪。
叠加私募开始阳光化,政策红利开始显现,丁楹决定离开“体制内”,参与更激烈的投资竞赛——证券类私募投资。
2014年3月,丁楹创立的康曼德资本成为中国首批50家获得私募牌照的公司之一。
从小在军队大院长大的丁楹,对军事作战方法有一定研究。康曼德资本取自特种兵的英文Commando。
“私募特别有特种兵作战的风格,不是一个师、集团军式的人员编制,完成任务非常高精尖,特种兵的要求是精准、承受寂寞、能力综合。这与私募持续追求绝对高收益、低回撤、全能型色彩的特点类似。”
丁楹开始实践“以价值投资为道、量化分析为术”的投资体系。
然而,梦想总会遇到现实的“阻碍”,名气就是一个因素。
由于丁楹在公募时期离开的较早——2007年牛市高点前“退役”,之后多年在自营投资部门,外部投资者对其已经印象模糊,首支产品仅募集了8000万元资金。
但是资金体量并不能影响他对投资的热情,此后丁楹一直在不断的积累经验,兢兢业业进行投资管理。这份耐心至2017年终于收获“核心资产”行情。
那一年,康曼德业绩居于私募圈头部,管理规模突破20亿元,随后在指数型行情与结构性行情中,康曼德成功迈入百亿私募阵营。
这就是丁楹近三十年的投资简史,某种程度也是一个初代基金经理的编年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