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央行YCC措辞生变,引发市场“无限遐想”,新任行长植田和男准备“悄悄动作”带领日本央行迈向正常化?
7月28日周五,在最新的货币政策会议上,日本央行表示将灵活控制10年期国债收益率:一方面10年期日债收益率的目标波动区间维持在±0.5%,另一方面央行每个工作日将以1%的收益率继续购买10年期国债,而不是之前的0.5%。
注意,日本央行更是首次提到了“灵活地进行收益率曲线控制”这一说法,这或许意味着日本央行正在跨出政策转向的第一步。
市场懵了,0.5%和1%日本央行这次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根据彭博社分析师Marc Cudmore的解读,日本央行将购买日本国债的固定利率提高至1%,并将进行灵活的市场操作来维持YCC。这意味着,日本央行现在可以容忍10年期国债收益率升至1.0%:
换句话说,日本央行害怕直接“突袭”市场造成的波动,不敢直接调整将YCC,所以做了一个“半吊子”的工作,悄悄“试水”以保留操作的灵活性,在债券市场动荡时及时出手。
但想要“悄悄动作”的日本央行还是在全球掀起了波澜,美元兑日元飙升,10年期日本国债收益率升至0.550%,为2014年9月以来最高,日股则暴跌,欧洲市场也上演股债双杀。
因此,有分析师并不赞同日本央行的举动,以史为鉴,当央行做事不彻底,没有"巴兹卡"(Bazooka)般的坚决性时(央行执行货币政策时坚决的态度和力度),结果总是灾难性的,日本央行这一次的行为也不会例外,他们让事情变得更复杂了。
日本央行失去了市场信任?
日本央行于2016年推出了YCC政策,通过无限购债压低10年期日债的收益率。去年12月,日本央行突然宣布提高YCC上限,世界各地投资者,纷纷押注今年日本央行将进一步放松控制。
而今天日本央行意外调整购买日本国债的固定利率,再次引发了市场对其货币政策回归正常化的讨论。
首先来看日本央行在此次利率决议声明中的表述:日本央行将继续大规模购买日债,并针对每个期限做出灵活反应,例如增加购买日本国债的数量,开展固定利率申购和共同担保资金供给操作(Funds-Supplying Operations against Pooled Collateral)。
日本央行还表示,将在固定利率操作中以1.0%的利率购买10年期日债,而不是之前的0.5%。
日本央行前官员、一吉证券首席经济学家Nobuyasu Atago表示,日本央行通过将固定利率提高为1.0%而不是直接调整YCC,旨在不要给市场一种政策已转向正常化的预期,但这一举动使得市场在未来更难判断日本央行的哪些举措以为紧缩。
尽管日本央行的决定并不如直接放宽YCC区间那么鹰派,宽松政策的本质并没有改变,但市场参与者似乎已经默认,新的YCC上限已经变成了1%,而这一水平意味着日本国债的波动幅度较此前加倍,因此10年期日本国债收益率在日本午后交易中突破上限后触及0.575%的高位。
更重要的是,在未来几个月日本央行与市场的沟通或许将更加困难,且持续强调“鸽派”立场的植田和男突然转向,会给其信誉造成影响。
根据彭博社的最新调查,仅18%的经济学家认为本周日本央行将调整或取消收益率曲线的控制(YCC)政策,82%的经济学家预计此次会议不会改变政策,40%预计年内不会调整。调查还显示,如果日本央行本周采取行动,市场约60%的人会感到惊讶。
华尔街见闻此前提及,在去年12月日本央行意外调整YCC政策,对信誉造成了巨大的伤害,且当时市场认为,其信誉可能要等到4月新行长上任才能恢复。而如今,上任的新行长,再次“突袭”,让市场如何相信日本央行的表态?
植田和男在政策会议后发表讲话,再次强调今天的举措并不代表迈向货币政策正常化的一步,在提高负利率之前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日本央行“需要耐心地继续货币宽松以支持经济”。
植田和男表示,今天的决定是为了增强了YCC政策的可持续性,根据市场情况,日本国债收益率可能超过0.5%,日本央行将对其速度和水平做出反应,在0.5%至1%之间灵活采取行动,确保收益率不会超过1%。
彭博社经济学家Taro Kimura表示,植田和男一直向市场传递“鸽派”信号,但今天的这一举动破坏了市场认为他可以有效沟通的期待,他的行为现在可能被市场视作不可预测的,甚至是强硬的。
如果通胀再次回落怎么办?
决定日本央行是否调整货币政策的关键是通胀。如果未来日本央行的通胀目标可以实现,则日本央行将开启货币政策的正常化。
从数据层面,日本通胀已经显著高于2%,日本6月份整体通胀升至3.3%,八年来首次超过了美国,核心通胀率“飙升”至4.2%,处在1981年9月以来的最高水平,核心消费者通胀已连续14个月高于日本央行2%的目标,具备了修改YCC的条件。
且由于通胀回升,导致债券收益率上行,通过YCC压制债券市场利率也让日本央行捉襟见肘。
最新的数据显示,日本7月东京CPI增速超预期,再次显示出日本的通胀压力依旧严峻。也正因为此,日本央行此次会议上调了2023年通胀预期。
日本央行将2023财年通胀前景预测从此前的1.8%上调至2.5%,高于2%的目标。但日本央行却把2024财年的核心CPI预期从2.0%下调至1.9%,且到了2025财年,核心CPI将回落至1.6%。这也就意味着,日本央行对于通胀的远期预期依旧低于2%。
植田和男表示,企业定价行为出现了一些变化的迹象,但他同时表示,尚未看到通胀稳定和工资增长,距离实现2%的通胀目标还有一段距离,经济和物价的不确定性非常高。
植田和男认为:“我们还没有实现2%的通胀趋势。我们距离提高短期利率目标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华尔街见闻此前分析指出,日本央行在面对这次的通胀冲击时,也有自己的顾虑,主要是因为这次的通胀来源并不是日本央行想要看到的:日本想要的通胀,是内需推动的通胀,而不是外部输入的通胀。
尽管目前日本的通胀由内需和外部输入两方面构成的。但由于日本的对外贸易赤宇已经连续22个月没有得到改善,日本央行不希望看到的,政策紧缩之后日元升值,这非常有可能进一步恶化目前的贸易赤字情况。
但随着市场押注美欧央行加息周期均渐近尾声,一定程度上缓解了日本央行的息差压力,且美元指数持续走弱,相对应的日元迎来升值,给日本央行提供了时间窗口。
而日本央行之所以如此犹豫退出YCC,恐怕还离不开早年过早退出,导致通胀再度回落的决策有关。前美联储主席伯南克就分析过日本央行的主要政策失误:
1987-1989年问,尽管有证据表明通胀压力不断增加,但未能收紧政策,这一失败导致了“泡沫经济”的形成;
1989-1991年有意刺破股市泡沫,从而引发资产价格崩溃;
1991-1994年间,面对资产价格下跌、银行风险暴露和经济下滑,没有充分放松政策。
这是日本央行迈向正常化的第一步?
日本央行前首席经济学家门间一夫认为日本央行今日的调整隐藏动机是日元汇率,因为在货币政策会议前,日元走弱且存在进一步贬值的风险,日本央行决定不直接购买日元,而是通过影响债券市场转向影响日元汇率:
适当放宽对收益率曲线控制可以减少日元贬值压力。这不是货币政策正常化的第一步。我将其描述为一个微调,而不是一个调整或转向。
门间一夫认为,现在不是日本央行最不希望给市场发出这样的信号——这是政策正常化第一步,因此植田和男会反复强调若退出YCC政策会给出更明确的政策指引。
正如门间一夫所言,植田和男在政策会议后强调今天的举措并不代表迈向货币政策正常化的一步,但市场认为日本央行在收益率目标区间控制方面出现了松动,这是正常化的第一步。
日元一度跳水,随后再度回升,回吐日本央行利率决议以来的全部跌幅,此后涨幅继续扩大,一度站上139关口,现报139.49。
日本10年期国债收益率午后飙升11个基点至0.557%,收益率刷新九年新高。
日经225指数跌幅一扩大至2.4%,收盘跌幅缩窄至0.40%。
日本央行的突袭也蔓延至全球市场,欧股集体低开。德国DAX指数跌0.27%,英国富时100指数跌0.07%,法国CAC40指数跌0.06%,欧洲斯托克50指数跌0.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