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镍王”们在印尼的真实发家史

老杜在印尼
十年期间,中国企业有收获、有憋屈、有困惑、有无奈……

01

印尼青山园区开发公司董事长黄卫峰在《那一刻 青山走向印尼》写到:

2008年初,印尼东部某岛。天空很高很蓝,飞机很小很旧。坐小飞机考察镍矿矿区的共有六人,项光达、姜海洪、我,还有陪同我们的印尼安塔姆公司经营部负责人T先生等。

小飞机客舱只有六个座位,满座。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小的飞机,从影视作品和摄影作品中也沒见过。

从飞机内部看很旧很简陋,座椅没有扶手,但有个薄薄的海绵垫,我座椅上的海绵垫侧面有个小洞,也许是紧张心情所致,我不经意地不断撕出一小块又一小块的海绵,在手里捏后丢在座椅边地上。

到了落地下飞机时才看到已经是一小堆,自己甚觉不好意思,但没人提起,也不见谁专门看一眼。

可能因为是低空飞行飞机,没有像密封装置的机门却好像拖拉机的门。姜海洪坐在一个横向开门手柄的边上,漫不经心地有点打瞌睡的样子,我好怕他一个瞌睡手臂不经意按下机门手柄打开机门。

但我明白,他没有也不会在打瞌睡,飞行中,我们四人基本都没说话,可能都会有点跟我差不多,心提到嗓子眼的感觉。

突然间,我冒出一句话,问T先生,这架飞机多少年了,感觉得到,这瞬间大家都竖起了耳朵望着他,也是这瞬间,我非常非常后悔问了这个在此场合极不该问的问题,真正体会了一把谚语所述的“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的含义。

“飞机16年了”,T先生淡淡地回答,机内氛围好像又恢复了原先的态势。飞机飞临目的地岛的上空,陪同人员手拿着地图手指着海岛通过翻译说着什么,我好像什么也没听到,岛上只见一大片绿色树林,和别的地方没什么两样。

不知过了多久,飞机落地了,走出飞机后,T先生对着我们说:“我们在谈深度合作,都应该说真话,这架小飞机是我们临时租的,机龄是26年,刚才少讲了十年。”

一年以后,中国盐城。经过“马拉松式”的审判,历经5年之久的著名“铁本”案终有定论,时年45岁的江苏“名人”戴国芳因“虚开用于抵扣税款发票罪”,从2004年4月19日被判处5年有期徒刑后,于2009年4月17日走出了牢门,距离他被拘刚好五年整,这位曾经豪言“3年内超过宝钢,5年内追上浦项”的江苏民营企业家,抖擞精神,东山再起,在响水县沿海经济开发区注册成立了江苏德龙镍业有限公司,重新杀入钢铁行业,主打不锈钢的主要原材料--镍铁。

不久,德龙在印尼东南苏拉威西省会肯达里附近向政府申请了一片约5000公顷曾经的滩涂地,几经周折,终于把部分地权拿到手里,戴老板幕后操刀,俩姑爷朱明东和周渊替岳父“从军”,和国企一重集团、象屿集团一起,开启了波澜壮阔的海外建厂之路。

同时,在国内玻纤产业做得风生水起的浙江企业振石集团,掌门人张毓强一直都有着一颗“做镍”之心,很早就介入了印尼的镍产业。他们也创造了中国镍企在印尼的几个之“最”:最先建设了镍生铁高炉工厂;最先拿到的原矿出口配额;也是第一个先后在印尼三个岛屿建设工厂或园区的企业。

与此同时,更多的中资名字出现在走出去企业的媒体报道中,力勤,华迪,罕王,昊天,泛华,大丰港,新华联,万向,恒顺,明辉......如今,这些企业有的正在厚积薄发,有的还在努力坚持,有的已经消失灭迹,让一些新的名字:华友,邦普,中伟,格林美,中程,太钢,鑫海,上泰......所代替。

从2013年7月青山开启的第一期镍铁项目建设起,也就是在印尼禁矿政策生效的前不久,以民企为代表的中国镍企业在印尼投资镍下游的大幕徐徐拉开。

也就是那一年10月2日,中国和印尼两国最高领导人在雅加达会晤,中国第一次提出了“海上丝绸之路”倡议,同时也一起见证了印尼第一个镍产业园区合作的签约。

02

中国企业在印尼建立冶炼厂,首先面对的就是一个工厂选址的问题。是“镍”来找“电”,还是“镍”来找“煤”,还是“煤”来找“镍‘,这是一个比较头痛的问题。

经过多次的实地考察、斟酌利弊和灵魂拷问,最终大多数企业还是把工厂选择在了矿山旁边,主要原因只有一个:

印尼内海物流成本太高了。

大致的统计,每炼1吨镍铁需要10吨镍矿,4吨煤矿。如果把矿山的镍矿运到有电的地方比如爪哇岛,当时的海运费与运到中国相当;而把用于发电的煤矿运到矿山,则起码可以省去6吨的物流成本,这笔账,中国老板们会算。

而中国老板当时还不会算的,是高昂的征地成本。

印尼的土地权利和中国不同,完全是私有化。而且大多偏远落后地区是没有土地证的,即便有也是五花八门,如何才能确权成为难题。有时候你已经完成了征地付款,突然从诗和远方跑来一路人马,手里拿着一张黄黄的不知谁签字的皱纸,顺便给你捎来一个遥远的家族励志故事。

怎么办?很多情况下只能依靠当地村长或部族首领来定夺。于是,“别拿土地爷不当神仙”,“别拿村长不当干部”......这些来自中国的俗话在印尼实现完美对接。一些村长们仅得益于征地这一项收益,几年下来就完成从县城宾馆不知道怎样摁电梯到雅加达夜总会搂俩小姐豪饮点歌的“蜕变”。

于是,中企与当地村民就征地问题展开了长期艰苦卓绝的拉锯战,也总结出不少“战法”来应对。比如:

抓大放小。就是先找大个儿的地主下手,承诺一个价钱把他的地先征下来,然后由他再把他土地周边的小门小户土地征到他的名下,我们再收购,给他适当提高一点地价以发挥其积极性,总起来看属于“花钱免灾”范畴。

声东击西。即明明看上这块土地,尽量多往其它地方的地皮跑跑,以减少这块土地地主的期望值,然后突然一个回马枪,可能会起到预想不到的效果。

宽打窄用。征地时比规划要多征出一些土地来,比如河边、路边或重要的设施地区周边,多征出一部分来可以防止雨季洪水泛滥或土尘污染时,给村民索赔以口实,更可以在不期望的突发事件发生时有一个缓冲区,因为如果有人非法冒进私域领地,按法律就可以“从速、从严处理”,有关方面就可以及时进入。

三十六计走为上。假定根据需要征5个村的土地,周边另外5个村不干了怎么办?或者一次没征完再征时,地价涨的离谱了怎么办?一是要尽量做好规划,防患于未然;二是请政府官员或有关长老出面再协调做做工作;最后实在没辙了,认赌服输,大腿贴邮票--走人。

曾经问过一位专门负责征地的中企领导,请他一句话总结一下在印尼征地的过程或感受,他想了一会儿,把手里的烟头掐灭了,说:

“不死也要脱层皮。”

03

中国镍企业不远万里来印尼投巨资建厂,图的是什么?

一个是煤矿,一个是镍矿。据有关统计,每生产一吨镍铁的直接成本,其原矿占比约三分之一,电力(煤电)约占三分之一,其它才是辅料及人工成本。两种矿又是印尼的主流矿种,有着天然的诱惑力。

本世纪初,中国加入WTO之后,经济有了突飞猛进的发展,对大宗商品的需求达到前所没有的强度。那时候中国买什么涨什么,而且基本没有什么定价权。

2008年初的伦镍价格已经达到了50000美元/吨以上。几位民营老板经过数年的艰苦尝试,双手让热铁烫的满是血泡,终于用传统的高炉工艺,结合印尼、菲律宾的红土镍矿,炼出了第一批镍生铁,让国内紧张的镍供应有所缓解,让高高在上的伦镍渐渐低下了头。

2014年1月,印尼真正开始了禁矿政策,一直“贫下中农不信邪”,采取观望态度的中国老板们慢慢认识到,这回印尼要动真的了。于是就有了本文开始的一幕。

那么问题来了:印尼到底有多少镍矿储量值得中企这么前仆后继、蜂拥而至?

美国地质调查局2021年的数据,印尼已探明的镍储量为2100万吨,约占全球储量的24%,而中国已探明的镍储量只有280万吨,仅占全球储量的2.45%。

但是,不提品位的储量数据都是耍流氓。如果平均品位为1.0%的话,意味着印尼会有21亿吨原矿,如果平均品位2.0%的话,意味着实际原矿储量只有10亿吨出头,按照平均品位1.5%的话,原矿储量只有15亿吨左右,我们先记下这个数字:15亿吨。

据印尼能矿部2012年的数据,印尼全部镍储量大约有10.29亿吨,资源量约有31.05亿吨,其中苏拉威西约12.77亿吨,马鲁古约7.64亿吨,巴布亚约7.04亿吨,加里曼丹约3.6亿吨。

同样,这里也没有提到品位(COG)是多少。按照行业的常规计算,一般镍矿的最低工业利用价值品位我们定位在1.0%,则含量在1.0%以上的资源量大约31亿吨,那么如果是1.5%的话也是在15亿吨左右,与美国地质调查局的储量数据基本吻合。

有人会说这个是政府在2012年的数据,十年过去了,不是还能勘探出来新的资源量吗?很遗憾,依笔者在印尼20多年经验,印尼镍矿山有正规勘探报告的凤毛麟角,很多都是矿主自己编出来糊弄政府的。

仅仅根据一些上市公司如 VALE(INCO)、安塔姆等年报的数据,他们每年新增的勘探储量增量大约与开采量持平,也就是说,上述2012年的数据如果靠谱的话,这些年基本没有多出多少镍矿储量来!

衡量印尼镍矿到底够不够用,还有两个着眼点:这些年印尼用掉了多少镍矿和人为干预因素。

来源:印尼国家统计局(2022-2023为笔者预估)

从上图看到,在2007年以前,印尼的镍矿消耗量一直平稳,也就是国企安塔姆和外资淡水河谷的两个工厂在生产镍豆和高冰镍,每年大约消耗原矿250万吨左右,产品基本都出口到日本加工。

2007年以后,中国企业大举进军印尼镍产业,但那时候都是以买矿为主,使得镍矿产量有所增加。

2009年印尼出台了新《矿业法》,中企抓紧了买矿的步伐,镍矿生产量逐年递增,到2013年达到了5200万吨之多!

随后政府开始禁矿消停了三年,2017年又开始有限度地开放出口,于是出口又来了一波,产量达到6000万吨之多,一直到2020年再次禁矿为止。

2020年随后的增量基本都是本土消耗,而且是突飞猛进,到2023年底预计消耗将达到2.2亿吨以上!

也就是说,近15年期间,印尼已经消耗了总计大约7.3亿吨较高品位的红土镍矿!在没有进一步地质工作的情况下,印尼还有多少镍矿储量很值得怀疑。

从实操层面看,目前工厂实际采购镍矿拒收品位已经从当年的2.0逐年下滑到今天的1.6,而且还供不应求!

据了解,矿区沿海5公里以内的矿山基本都已挖掘殆尽,买家只能往更高的海拔地区的矿山寻求矿源。所以把印尼红土镍矿的资源现状比作从当年的青葱少女到现在的徐娘半老,估计没有什么人反对。

还有一个因素:人为干扰。印尼是个政体大号散装、民主不太成熟国家,因此你会看到许多在其它国家很少看到的现象。一是政策多变(下面谈),二是腐败严重,三是非法盗采。

据印尼某协会估算,印尼现有镍矿供给侧的约三分之一属于非法矿。非法矿的定义比较复杂,里面包括真正的“偷矿”,没有通过审核的矿,或者只能用于冶炼不能用于买卖的矿等,没有合规文件的大概在20%。这部分非法开采的矿会以低于市场的价格出给下游冶炼厂,这对于印尼政府而言,国家非税收的损失是很大的。

政府已经意识到这个问题,最近开始着手解决,抓了几个老虎进去,一下子大家都不敢动了,干脆趟平。加上一些矿山因不看好后市造成去年底申请的开采配额(RKAB)不足,今年中期想调整又卡在政府大力整顿矿山,正是屋漏偏逢连夜雨,矿山守着干粮挨饿,工厂供给喂不饱叫苦连天。官员也正好借坡下驴,把审核RKAB的条件从8项恢复到了原来的27项。

综上,于是就有了目前政府高官和民间组织几乎一致的表态:照目前实现的产能如果全开,印尼的高品位镍矿仅够使用5-7年!如果规划中的产能(含湿法冶炼)全部释放的话约耗矿4.4亿吨/年,在没有进一步勘探数据增量出来的话,就按目前政府宣称的33亿吨中低品位镍矿都算上的话,其镍矿供应寿命也不超过十年

中央政府已经意识到矿源枯竭的问题,据说正在草拟不再审批消耗高品位(1.8 以上)镍矿冶炼厂的项目文件、进一步鼓励镍“下下游“的投资、研究筹备建立印尼“镍指数”以及鼓励矿山进行勘探投入等组合拳政策,效果如何目前还不明朗。但是当前工厂买不到矿已经是燃眉之急,有的已经开始尝试向邻国菲律宾采购镍矿,这对印尼来讲,伤害性不大但侮辱性极强。

当问到一些工厂采购经理将如何应对时,他们的回答是:

“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吧,能有吃的就不错了。”

04

一直以来,很多不明真相的人们,也包括一些国人,认为中资企业在印尼的镍产业挣了大钱,事实是?

以上这个视频,有人给了一副对联:机器一响黄金万两,炉窑一转日进百万,横批老杜给一个:今非昔比。

上面也是目前在印尼镍产业采用的最成熟也是最多的火法工艺:回转窑+矿热炉(RKEF),非中国首创但是让中资企业不断改进的淋漓尽致,该工艺主要产品是镍生铁、镍铁及冰镍。

这样的产线据笔者目前粗略统计已经建成158条,还在建设或规划中的还有130条。每条产线投资根据各家炉容不同略有差异,就按一亿美元/条来计算,仅这些已经投入或即将投入的资金就达288亿美元,相当于4个雅万高铁的投资。

开头说过,中国企业到印尼来主要是冲着较低廉的煤和电来的,作为镍产业的初级产品--镍生铁来讲,其大致成本比例,镍矿约占1/3,电力(主要的煤电)约占1/3,其它辅料及人工约占1/3,可见煤价和镍价对产品成本的举足轻重地位。那么,这些年印尼的煤和电的价格走势是怎样的呢?

来源:印尼能矿部

从上图看出,近三年印尼的煤价从最低50美元左右最高飙升到330美元,目前在180美元左右晃动。

来源:印尼能矿部

从上图看出,近三年印尼的镍价从最低25美元左右最高飙升到70美元以上,目前在50美元左右晃动,也翻了一倍。

印尼本地的人工成本大约每年增加10%,特别是三年疫情期间,工厂和园区投入了大量的资金进行抗疫活动,以及为了稳定队伍而实施的疫情补贴,都让人工成本创了新高。

每家的成本可能不太一样,但是仅从上述三个主要要素的情况,结合全球经济下滑,下游产品需求不旺的困境,现在你还认为中国镍投资企业在印尼赚了大钱了吗?

相反,相对于投资回收期还有漫漫长征路的冶炼厂,目前活的比较滋润的恰恰是那些还能供矿的镍矿主们,在实际开采镍矿吨成本最多不到30美元的情况下,每吨还能买到50美元以上(1.8品位),甚至据说最近在政府基价的基础上飙升到了升水两位数,只能说几家欢乐几家愁,屋漏偏逢连夜雨。

就这样,印尼一些所谓专家政客们仍然在大肆宣扬,中国企业把印尼的资源拿走,把污染留下,赚了大头,请扪心自问:没有十年来中国企业的真金白银,卧薪尝胆,能实现印尼红土镍矿的华丽转身吗?很可能还在静静地躺在那里百年沉睡!

还有一点需要指出:外资投资印尼镍产业,主要有三种合作模式:矿权收购、合资公司以及长协贸易,其中绝大多数都是以第二种模式运作。

也就是说,合作方矿主在园区或冶炼厂也是有股份的,有时候还占大股,出口镍产品他们也是有利润分成的,并不是中国把产品收走了就把所谓的利润全部吞了,另外矿主合作方在内部供矿过程中也是有不菲的利润(特别是还能出口期间),而这些权益冶炼厂投资方是几乎享受不到的!

这时候估计会有人问了,中资企业在印尼到底“接触”了多少镍资源?根据笔者搜集的资料,请看下图:

我们可以看到,印尼很多大矿山基本都在与中国公司合作,这个不假。这些矿山从面积上讲占了印尼现有还能开采的大部分矿山,但是具体到某些企业,还是有一些“贫富不均”的现象,不得不四处采购以满足需要。

05

这些年,印尼究竟出口了多少镍相关产品?笔者整理的2017年以来的数据如下:

我们看到:以印尼国企安塔姆为主的镍铁出口一直保持在平稳的状态;中国企业为主的镍生铁已经从高点开始下滑,不少RKEF火法工艺已经开始转产高冰镍或低冰镍;而湿法冶炼的MHP(氢氧化镍钴)则异军突起,下游产品硫酸镍(电解镍和电积镍)已经崭露头角,为下一步发展三元动力电池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来源:印尼国家统计局

印尼的一部分镍铁产能也直接转化为不锈钢出口,也让印尼一下子成为全球不锈钢生产大国,引起了世界各国的注意。

如果简单用出口金额除以出口数量换算成镍点单价的话,目前印尼的出口镍已经没有太多的价格竞争优势,这也就是为什么目前在大环境不好的形势下,中资企业一再强调努力降低生产成本,印尼政府也不打算再批准新的火法项目的主要理由,除了镍矿供应紧缺外,印尼的产品已经没有多少成本优势也是一个原因。

06

外国企业在印尼做任何项目,履行社会责任是必尽的义务,刚性的成本支出。这方面,印尼镍产业的中资企业应该说做的最到位。

经过十年的努力,主要园区所在的区域已经有了良好的发展,在当地有了良好的口碑,特别是本地百姓生活的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一点有目共睹。

再举一个笔者亲身经历的案例。

2017年,笔者老杜带记者到某园区采访,当问到园区安保消防队长时,他说,新来的印尼员工敬业精神确实需要好好培养,不久前的一次突发小型火灾正赶上下班时间,本地队员们竟然无动于衷准备下班!

把他们运到火灾现场时,大部分人不知所措,平时练就的灭火技能忘得一干二净,全靠几位中方员工赶来把火给扑灭了。

两年以后,笔者带记者再次到园区采访,这次让老杜“赶上了”,乘坐的直升机不幸发生故障高空坠地,飞机全毁,所幸最终飞机上的人员无人死亡。

据事后调查报告称,但是飞机落地后8秒时油箱附近发现火星,58秒时被不远处赶来的印尼勇敢安保小哥果断扑灭,笔者在1分30秒时被三个安保小哥最后拽出了飞机。所以说如果没有这些勇敢可敬的员工,可能也就没有今天这篇文章了!

然而,事情的开始并不是一帆风顺的。特别是疫情期间,也发生了不少不和谐的突发事件。

印尼是个民主国家,从总统到村长都是直选上来的,所以他们基本上没有对上级负责一说,只对选民和MONEY负责。一些当地NGO或不怀好意的政客们也经常会刷一些存在感,鼓动村民闹事。

据某园区统计:2017年园区刚开始建设不久的时候,仅这一年周边村民在某些组织等策划下一共向政府申请了示威抗议游行72次,被警察局批准65次。其中,被有效“瓦解” 了35次,实际实施了示威抗议27次。如今,在各个园区的不断改进和磨合下,其周边投资环境已得到大大地改善。

这些就不多说了,说出来都是泪。

07

如果问到,来印尼投资镍产业,最头痛的是什么?听到最多的是这四个字:政策多变。

上图简单列举了印尼近年来矿业政策的变化及走向。用一位业内朋友的话说就是:

基本上三年一变,比大姨妈还准。

放下远的说近的:由于官员和专家担心印尼镍不够用,由于目前国际市场价格不振,也由于印尼这个国家的“爪哇智慧”和“未富先贵”,今年印尼的镍产业政策有了明显的转向,不再鼓励简单的镍铁投资,全力以赴把外资往新能源动力电池这个下游圈里赶。

目前印尼的镍产业已经走到十字路口,镍铁已经成为夕阳产业,再也不受政府待见;动力电池产业链还有待于进一步完善。同时老杜有个担心,任何产业让中资老板们一惦记上,很快,蓝海变成红海,风口变成封口,希望目前镍铁的这一幕不会在今后下游产业再次重演。

未来如何?不好说,特别是明年初总统大选,扑朔迷离。但也不是绝对没有机会,找到合适的矿源,选定合适的地方,找对合适的合作伙伴,做自己认知范围内本分的事儿,还是有机会的,成功是给少数有准备的人的,千古不变的真理。

这十年,是中国企业进军印尼镍产业的十年,是印尼红土镍矿华丽转身的十年,也是一带一路倡议在印尼取得丰硕成果的十年。十年期间,中国企业有收获,有憋屈,有困惑,有无奈;占印尼中国员工半数以上的外岛员工,能吃苦,能战斗,能顾大局,能忍受,流血流汗,甚至献出了宝贵的生命,他们需要被经常提及,也值得被永远纪念

本文作者:印尼老杜,来源:老杜在印尼,原文标题:《“中国镍王”们在印尼的真实发家史》

风险提示及免责条款
市场有风险,投资需谨慎。本文不构成个人投资建议,也未考虑到个别用户特殊的投资目标、财务状况或需要。用户应考虑本文中的任何意见、观点或结论是否符合其特定状况。据此投资,责任自负。
相关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