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期国债单日上行5bp+,怎么看怎么办

华西证券肖金川
华西证券指出,目前债市的主要风险在于,过去一段时间市场越来越一致的看多预期。在票息低、资金利率不低的背景下,多数机构将风险暴露集中在久期端。本轮快速调整之后,市场分歧重新出现,后续债市会继续围绕政府债供给节奏和资金利率变化而博弈。

摘要

资金面稳定,债市难言反转

回顾2016以来历次债市的大幅调整,均伴随着资金面的边际变化,当下资金面稳定,是避免债市连续大幅调整的基础。若以DR007作为参照,4月的资金利率走势为近六年以来最平稳的一年。从央行的角度来看,在经历了去年10月末资金利率大幅波动之后,其维稳意愿或也在上升。

回调以前,债市正处于低杠杆的安全状态

在防止资金空转的背景下,今年以来资金利率平稳但偏高,伴随债市收益率下行,加杠杆套利空间不断缩窄,甚至倒挂,投资者纷纷降杠杆。当前市场或仍有1万亿元左右的杠杆空间,伴随调整之后,债市收益率抬升,息差空间扩大,杠杆可能重新成为非银机构重要的进攻手段,从而带动收益率转为下行。

政府债供给放量的冲击,或小于去年四季度

往后看,债市的核心矛盾仍然落在政府债的供给节奏上。根据我们的测算,政府债供给压力上升的月份主要是5-8月,单月净发行规模可能都接近或达到一万亿以上,市场或担忧类似去年8-11月发生的债市调整。不过不论是市场,还是央行,都具有学习效应。在市场担忧供给冲击的同时,央行今年也在表态,多次提及“降准仍有空间”、“搭配运用多种货币政策工具,保障政府债券顺利发行”。与此同时,今年以来,城投债供给持续同比少增,信用票息缺失,进一步加剧了资产荒,表现为债市整体杠杆率趋于下降,其承接供给的能力相对上升。

债市波动更多来自一致性预期,分歧之后又是机会

总体来看,目前债市的主要风险在于,过去一段时间市场越来越一致的看多预期。在票息低、资金利率不低的背景下,多数机构将风险暴露集中在久期端。不同负债条件,不同策略特征的资管类产品集中涌入久期赛道,容易提升交易盘的期限错配风险,一旦市场稍有风吹草动,卖出挤兑效应会显著增强。

本轮快速调整之后,市场分歧重新出现,后续债市会继续围绕政府债供给节奏和资金利率变化而博弈。从收益率的点位来看,30年国债即将回到MLF利率2.5%附近,2.5%可能是当前超长期限利率的合理点位。如果二季度降息未能落地,2.20%-2.35%或为10年期国债的波动区间。本轮单日调整幅度相对较大,悲观情绪快速释放,10年国债收益率重回2.30%左右的时候,长久期品种或重新具备配置及交易的价值。

正文

4月23日晚间,金融时报发布央行有关部门负责人采访新闻稿,主要讨论“长期国债收益率将运行在与长期经济增长预期相匹配的合理区间内”的相关话题。稿件中提及“近段时间以来,长期国债收益率持续下行,其中30年期国债收益率降至2.5%以下”、“当前长期国债收益率持续下滑的底层逻辑是市场上‘安全资产’的缺失,随着未来超长期特别国债的发行,‘资产荒’的情况会有缓解,长期国债收益率也将出现回升”等问题,引发债市关注。

24日开盘后,债市避险情绪迅速发酵,各期限收益率均出现明显上行。从全天表现来看,长端回调幅度更显著,带动曲线走陡,10年国债收益率上行5bp至2.27%,30年上行6bp至2.48%,二者分别向上逼近2.30%、2.50%等关键点位。

以30年国债日度收益率变化作为参考,2023年以来长端利率已经历了三轮较为显著的上行,分别出现在2月6日、3月11日以及4月24日。复盘过去两轮的调整行情,由于利率上行过后并未出现实质性利空,均重回下行。债市再度迎来快速且剧烈的调整,怎么看,怎么办?

资金面稳定,债市难言反转

历史上几轮利率牛市的拐点,大多伴随着货币政策转向,资金面随之收紧,带来债市大幅调整。一是2016-2017年,中国经济进入上行周期,复苏过程从2016年下半年延续到2017年末。在这种背景之下,货币政策从宽松转向中性偏紧,这一收紧从16年8月持续到17年底。二是2020年,5月经济出现修复信号,货币政策从疫情期间的宽松回归常态,带来债市长达半年的调整。

2022年至今,货币政策基调并未发生明显大的转向,流动性合理充裕状态整体延续,不过期间资金面短期波动,叠加其他因素的冲击,也可能导致债市的快速调整,比较典型的是2022年11月和2023年四季度。一是2022年11-12月,在资金面波动加大且边际收敛的情况下,疫情防控优化、地产政策放松带动经济反弹预期,理财出现赎回负反馈,债市收益率快速上行。二是2023年8-11月,政府债发行加速,每月净供给连续处于1万亿左右乃至1万亿+,叠加央行防空转的诉求,流动性边际收敛,利率曲线整体上移。

反观当下,资金面稳定,是避免债市连续大幅调整的基础。今年以来,货币政策强调逆周期调节,资金面维持稳定,资金波动率基本接近2020年以来最低。若以DR007作为资金松紧的参照,4月的资金利率走势为近六年以来最平稳的一年。这背后多种因素交织,既有央行的呵护,又有信贷需求偏弱的银行融出增加,还有市场低杠杆运行的资金需求减弱。因而打破当前的资金平稳,可能也需要多个因素共振,单从央行的角度来看,在经历了去年10月末资金利率大幅波动之后,其维稳意愿或也在上升。这种情况下,债市较难出现连续的大幅调整。

回调以前,债市正处于低杠杆的安全状态

在防止资金空转的背景下,今年以来资金利率平稳但偏高,R007和DR007始终运行在7天逆回购利率之上。伴随债市收益率下行,加杠杆套利空间不断缩窄,甚至倒挂,投资者纷纷降杠杆。2024年以来,全市场的逆回购融入资金余额呈现波动下行趋势,由年初1月10日的11.95万亿元下降至4月23日的10.11万亿,债市杠杆压降了近2万亿元。

从资金的供给能力来看,短期的供给高峰出现在3月跨季阶段,当时银行体系提供的资金净供给达到5.28万亿元的局部高点,若剔除8500亿元的逆回购跨季投放,并考虑跨季资金利率相对平稳等因素,银行体系自发的净投放能力或大体落在4.5-5.0万亿元区间。

实际供给与理论上限之间的差额部分,是市场潜在的杠杆空间。截至4月23日,银行体系实际净融出规模仅为3.78万亿元,因而从差额角度来看,市场或仍有1万亿元左右的杠杆空间。当前市场对于杠杆保持克制,主要还是受制于中短端利率与资金利率之间较薄的息差。不过整体偏低的杠杆,有助于债市应对短期的波动风险。伴随调整之后,债市收益率抬升,息差空间扩大,杠杆可能重新成为非银机构重要的进攻手段,从而带动收益率转为下行。

政府债供给放量的冲击,或小于去年四季度

2024年以来,政府债供给同比明显缩量,尤其是长期限供给减少。今年1-4月政府债净融资1.3万亿元,同比大幅下滑1.1万亿元。发行期限也在缩短,主要体现在地方债上,1-4月加权发行期限分别为8.7年、15.3年、12.8年和10.7年,低于2023年同期的16.6年、15.5年、13.6年和13.1年。地方债作为超长债券供给主力,其发行期限的大幅缩短,无疑加剧了“卷久期”的行情。

往后看,债市的核心矛盾仍然落在政府债的供给节奏上。从剩余额度来看,加总中央赤字、地方赤字和地方新增专项债限额,今年政府债新增供给约9万亿元,截止4月底,年内剩余净发行额度约7.7万亿元,而去年5-12月政府债净发行7.3万亿元(去年多发1.4万亿特殊再融资债),量级上基本相当。

从节奏上来看,地方债方面,今年以来迟迟未上量的主要原因在于审核进度慢于往年同期,而4月23日,发改委宣布近日已经联合财政部完成2024年地方政府专项债券项目的筛选工作,5月开始地方债发行可能提速。根据地方披露的二季度发行计划,5-6月发行放量的可能性较大。国债方面,超长国债开始发行的时点和节奏不确定性仍较高。我们也做出三种情景假设:5-6月集中发行、6-7月集中发行以及6-10月均摊发行。

结合以上几种假设以及各月到期量的排布,政府债供给压力上升的月份主要是5-8月,单月净发行规模可能都接近或达到一万亿以上,尤其是5月作为到期量较小,且地方债和超长国债都有概率放量的月份,极端情况下(特别国债集中发行),单月净发行规模可能达到1.5万亿以上。

对于今年5-8月政府债可能的连续放量,市场或担忧类似去年8-11月发生的债市调整。回顾当时的债市,之所以出现供给冲击,资金利率上行是一个重要推手。2023年8月上旬,央行在新闻发布会中提及了“防止资金套利和空转”, 其后资金利率中枢出现边际上行。为应对政府债发行持续高位,央行于9月降准0.25%,并连续净投放MLF进行对冲。不过在防资金空转的大背景下,央行投放规模与政府债净发行之间,仍然存在缺口,从而出现阶段性“资金荒”。资金利率在政府债集中发行的第三个月(10月)接近中枢高点,非银融入资金成本中枢上行约40bp,短端利率随之同步上行,调整幅度明显大于长端,收益率曲线形态趋于平坦化。

然而不论是市场,还是央行,都具有学习效应。在市场担忧供给冲击的同时,央行今年也在表态,多次提及“降准仍有空间”、“搭配运用多种货币政策工具,保障政府债券顺利发行”。与此同时,今年以来,城投债供给持续同比少增,信用票息缺失,进一步加剧了资产荒,表现为债市整体杠杆率趋于下降,其承接供给的能力相对上升。在这种背景下,后续资金利率上行幅度可能明显小于去年8-11月,对应各期限利率的调整空间可能也相对更小。

债市波动更多来自一致性预期,分歧之后又是机会

总体来看,目前债市的主要风险在于,过去一段时间市场越来越一致的看多预期。在票息低、资金利率不低的背景下,多数机构将风险暴露集中在久期端。3月上旬开始,特别国债发行消息落地,出于对二季度政府债供给的担忧,市场开启了一轮降久期的过程,不过随着4月国债及地方债发行安排逐渐明确,市场也意识到债市或仍然处于“供不应求”的环境之中,因此无论是利率产品还是信用产品,重新进入拉久期阶段,均在向久期要收益。

从机构交易行为来看,4月截至24日,基金类机构净买入7年以上国债及政金债约3600亿元,在总体净买入规模中占约55%;其他资管产品净买入7年以上国债及政金债约990亿元,在总体净买入规模中占约25%。分期限板块来看,基金、券商自营、其他资管产品等三类机构组成了4月7-10年期限利率品种的主要买盘;30年方面,4月中旬之后农商行回归市场逆向买卖方,基金和其他资管产品成为了超长债配置的绝对主力。

不同负债条件,不同策略特征的资管类产品集中涌入久期赛道,容易提升交易盘的期限错配风险,一旦市场稍有风吹草动,卖出挤兑效应会显著增强。目前,市场中的资管类产品大多专注于信用策略。以公募基金的产品分布为例,截至2023年末利率、信用、均衡型产品的规模占比分别为35%、22%、43%,纯利率策略占比仅为三分之一左右,反映市场绝大多数产品对净值波动的容忍度偏低。因而当市场走势偏离预期时,更严格的止损或者止盈条件,也容易放大调整的幅度。

最近央行较为密集的表态中,既有讨论长期限利率受到供给关系扰动处于偏低点位的问题;也有提及央行买债是希望通过有效实现政策传导,避免市场利率大幅波动等。由此体现的是,央行更想维护一个“稳定”的债市环境,因为与快速大幅下行伴随的或必然是急速大幅上行。对市场来说,在低票息、低杠杆环境未发生根本改变的背景下,向久期要收益可能仍然是常态。我们需要更加警觉,市场一致性预期强化带来的快速下行,物极必反。

本轮快速调整之后,市场分歧重新出现,后续债市会继续围绕政府债供给节奏和资金利率变化而博弈。从收益率的点位来看,30年国债即将回到MLF利率2.5%附近,2.5%可能是当前超长期限利率的合理点位。与此同时,如果二季度降息未能落地,2.20%-2.35%或为10年期国债的波动区间。本轮单日调整幅度相对较大,悲观情绪快速释放,10年国债收益率重回2.30%左右的时候,长久期品种或重新具备配置及交易的价值。

 

本文作者:肖金川,来源:郁言债市,原文标题:《长期国债单日上行5bp+,怎么看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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