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康海涛认识有十几年了。他的话不多,性格腼腆,吃东西并不特别讲究,却和重庆最好吃的火锅店老板们都是朋友。他这个人和他的作品很像,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不经意间就散发着其独特的魅力。
1976年生于重庆,2000年毕业于四川美术学院,康海涛如今在成都和绵阳生活、工作。在中国70后艺术家的名单中,康海涛以其特有的绘画语言成为标志性的领军人物之一,近年在二级市场屡有新高,颇受关注。
康海涛的创作听从内心的感受,喜欢向内看。他最为人熟知的“夜景”系列作品,则起源于小时候养成的一个习惯——夜游。他的绘画强调个人感受力的意志的回归。“夜晚对我来说意味着向内和节制,它其实也是一个放大的角落,本身又特别美,我为什么不去画?尊重自己内心的真实感受才是最重要的。”
《遥远的山岭》102×162cm 纸板丙烯 2006
康海涛是个贯通中西的人。在感知和思考世界的过程中,他受到中国传统思想的影响,如庄子、佛经和禅宗文化等。纯粹原生态的艺术家和拥有空灵境界的八大山人,在本性上吸引了艺术家。而一些西方现代主义大师的执着与思考,也让他感受到了艺术内在的力量。康海涛的绘画自始至终都渗透着他最初的理想与感受:朦胧、自然、重复和自我准确。“通常我一定要画够,直到画不动,语言才趋向于形成,身体的动作极限一定要在里面。”
创作手法上亦是,一方面他的作品媒介与介质多元,包含纸板丙烯绘画、摄影、素描和手稿等。另一方面,他的绘画作品又借鉴了中国传统山水画中“积墨”的手法,积墨、叠压、分层,让层层叠叠的塑造方式进入所描绘对象的具体结构中。“有2/5的画面笔触是我控制不了的,水往下流,我无法塑造,于是就开始堆积层次。”
《时光 》 199 × 299 cm 纸板丙烯 2022
他的绘画有一种强烈的凝固感,粗糙的颗粒质感是他语言的另一个特点。这些噪点的来源,既有夜间分辨率低的客观事实,也有艺术家因视觉退化而产生的生理性模糊,以及纸本本身的肌理。最重要的,是艺术家主动放弃了对于曾经“精准性”的写实描绘,他开放了一部分控制,让颗粒、结构与瑕疵都暴露无遗。
在康海涛看来,生活,抑或生活的状态,当如暗夜徐行。当在夜晚浓密的黑暗中穿行时,没有选择,只能一路向前。因为什么也看不见,没有任何分心的事物,只能按照既定的方向一路走下去。在白天当然可以选择不同的道路,但同时也会因周围的事物而分散精力。他认为生活就应当如同在夜晚行走;反观内心,关注内在的状态,而不分心于外物。外在的世界充斥着诱惑,许多令人分心的物质诱惑——和白天行路一样。
法国作家莫里斯·布朗肖曾写道,“真正的自由只能从孤独中获得”。也许对于康海涛来说,孤独既是他的常态,也是他创作的养分。独处时做真实的自己,向内看到的风景,也塑造了他作品上的与众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