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28日,恒瑞与GSK达成重磅合作,将共同开发至多12款创新药物。值得一提的是,协议包含一款潜在同类最优PDE3/4抑制剂(HRS-9821)的授权许可,该产品目前正处于慢性阻塞性肺疾病(COPD)治疗的临床开发阶段。
短短20天,COPD赛道,突然之间变得刀光剑影。
前有默沙东豪掷百亿并购,后有GSK霸气出手,并购、BD交易直接指向同一目标——COPD。这原本被视作研发“死亡谷”的领域,一夜之间成为全球资本与创新的焦点。
COPD仅次于心血管疾病和肿瘤,是全球第三大致死原因,却因为疾病复杂、药物选择有限而长期缺乏突破。几十年间,制药巨头在这里折戟无数,TNF-α、CXCR2、PI3K等曾被寄予厚望的靶点接连失败,从近了说,就在默沙东和GSK“买买买”之际,罗氏正遭遇着一条COPD管线的失利。
但“风浪越大,鱼越贵”,药企依然前赴后继至此,尤其是2024年以来的一连串事件改变了COPD的沉寂。
先是Verona Pharma的全球首个PDE 3/4抑制剂恩塞芬汀上市;紧接着赛诺菲/再生元的度普利尤单抗在COPD适应证的成功,让这一沉寂已久的江湖迎来了新希望。
资本闻风而动,COPD从冷门赛道变成了MNC掰手腕的竞技场:跨国巨头们高举资金长刀时,中国力量也在崛起,开始与MNC同场比武,尤其是当GSK“相中”恒瑞后,会不会有下一个大BD,发生在中国公司身上?
MNC的刀锋已至
COPD“沉默杀手”并非虚名。《柳叶刀·呼吸医学》研究显示,COPD是仅次于心血管疾病和癌症,稳居全球第三大致死原因。
传统治疗依赖吸入性支气管扩张剂(LABA、LAMA)及糖皮质激素(ICS)三联疗法。它们能缓解症状、延缓病程,却无法逆转肺功能下降。患者依从性低、副作用显著、耐药性问题突出,且难以覆盖所有表型患者。尤其在急性加重阶段,现有药物的防控力有限,每一次急性加重都可能让患者的肺功能“掉下悬崖”,加速疾病走向不可逆。
这种“高发病、高死亡、高未满足”的特征,使COPD成为全球最庞大、却最被低估的慢病市场之一。正因如此,每一次新药突破都带来资本与产业的巨大震荡。
2024年GOLD指南首次承认精准靶向药物的价值,将Verona Pharma的PDE 3/4抑制剂恩塞芬汀与再生元/赛诺菲度的IL4Rα单抗普利尤单抗纳入推荐,意味着COPD的治疗策略正从“症状控制”走向“病程干预”,从“粗放”走向“精准”。
这或许也是跨国药企开始重新审视COPD赛道的一次重要节点。
而COPD赛道格局真正开始发生变化,还是要从过去这短短二十天的两笔重磅交易说起。
7月9日,默沙东豪掷100亿美元收购Verona Pharma。Verona的核心产品正是恩塞芬汀,可以说默沙东来了一记后发制人的重拳。
默沙东在呼吸领域并非主角,但拿下恩塞芬汀后,局面出现改变。作为全球首个PDE3/4抑制剂,恩塞芬汀兼具支气管扩张和抗炎双重作用,成功突破过去PDE4抑制剂副作用高、疗效有限的困局。自上市以来,恩塞芬汀仅8个月的销售额已突破1亿美元,预计峰值销售接近40亿美元。曾有分析师评价,这一产品的意义可类比当年IL-17抑制剂之于银屑病。
而GSK对恒瑞的出手,则可以看作是呼吸领域“老江湖”的翻盘谋算。
就在默沙东官宣收购后的20天,GSK以125亿美元和恒瑞医药达成共同开发至多12款创新药物的合作,其中最受关注的就是其中包含的同类最优的PDE3/4抑制剂HRS-9821的授权许可。
GSK是呼吸领域的传统霸主,但近年来用于COPD治疗的全再乐(Trelegy)面临专利悬崖,市场压力剧增。进入2025年以来,GSK也开始重新布局和发力。其一是美泊利珠单抗(Nucala),通过精准患者分型在MATINEE试验中成功“翻盘”,在FDA获批作为辅助维持治疗,用于伴有嗜酸性粒细胞表型、病情控制不佳的成人COPD患者。第二步,便是重金签下恒瑞的HRS9821,锁定PDE3/4抑制剂里的下一个潜力药王。
与此同时,赛诺菲、阿斯利康、罗氏也不甘示弱。赛诺菲凭度普利尤单抗率先进入COPD的生物制剂市场,阿斯利康和罗氏则在IL-33、TSLP、ST2等靶点修炼。
风起之际,暗潮涌动,每一步棋都可能改变未来格局。默沙东与GSK已经出手了,谁将是下一个被资本下注的项目?
恒瑞之后,谁能突围“死亡谷”
COPD研发的高风险几乎成为行业共识。过去二十年,新药研发屡屡折戟,PDE4抑制剂罗氟司特因副作用限制使用,TNF-α抑制剂在晚期临床失利,总体来看,大多数靶点虽有理论基础,但在II/III期试验中纷纷未达预设终点。即便成功者,也几乎是在失败后调整策略才重获新生。
赛诺菲/再生元的度普利尤单抗是COPD首个生物靶向药,2024年7月率先在欧盟获批,通过靶向IL4/IL13通路,实现针对嗜酸性粒细胞型COPD的精准治疗。到2024年9月该适应证获得NMPA批准。但赛诺菲在这一赛道的研发也并非一帆风顺,另一重磅IL-33单抗Itepekimab在一项关键试验中失利。
GSK曾在十几年前研发一款COPD创新项目256066,临床试验显示体外效力极高,但在轻度COPD患者中未能检测到炎症标志物的统计学显著变化,最终从GSK的研发管线中消失。今年5月,GSK在FDA获批上市的另一款新药——IL-5抗体Nucala在COPD赛道也曾经遭遇波折,其有两项III期研究,由于未能区分嗜酸性粒细胞亚群,都曾以失败告终。此后,GSK调整了临床试验策略,其中,命名为MATINEE的试验将入组人群精准锁定为高嗜酸粒细胞计数(≥300个/μL)的患者,并且排除了哮喘患者,才得以从这片“死亡谷”中逃出。
阿斯利康围绕COPD也进行了广泛布局,同时推进了IL-5抗体、IL-33抗体、TSLP抗体等多款新药的COPD临床试验。其中Tezspire(TSLP单抗)在COPD的IIa期临床中获得优异疗效,并在2024年8月获得FDA的突破疗法认证。但另一款IL-33单抗托佐瑞单抗(tozorakimab)则在2024年9月的一项COPD II期研究中未能达到主要终点。
罗氏也喜忧参半。IgG2单克隆抗体(mAb)阿斯特戈利单抗(astegolimab)在IIb期ALIENTO研究(NCT05037929)中,该药物达到了其主要终点——即在52周时显著降低年化急性加重率(AER)。然而,在III期ARNASA试验(NCT05595642)中,未能达到相同的首要终点。往更远了说,罗氏的口服PDE4抑制剂如罗氟司特,虽然获批用于部分重度COPD患者,但由于全身性副作用严重限制了临床应用。
就在MNC前赴后继之时,中国本土药企亦在奋起追赶。
无疑,恒瑞凭借最新交易成为了当下COPD赛道的焦点。其HRS9821在I期研究中已验证了其耐受性、安全性与药代特征。加之GSK 此次合作还包括另外11个早期项目,也被看作是恒瑞与全球TOP级MNC的深度绑定。恒瑞也因此在港股应声大涨24.54%,A股直接涨停。
不只是恒瑞,中国力量正在从COPD的边缘角色演变为主角。这笔交易还带来了海思科的涨停、中国生物制药港股大涨7.09%。
正大天晴的在研管线TQC3721的进度仅次于恩塞芬汀,吸入混悬液已完成 II 期临床,2025年6月10日获批 III 期临床,而吸入粉雾剂处于 I 期研究阶段。海思科的 HSK39004 吸入混悬液和吸入粉雾剂均处于 II 期临床阶段,进度稍慢于正大天晴。
推动中国药企加速研发的原因自然离不开巨大的市场潜力。具体来看,在中国,COPD患者数量高达1亿,并且曾有统计,中国COPD患者中超过70%尚未被确诊,即使确诊者,规范化治疗率也不足30%。这意味着在诊断、治疗、管理等各个环节,都存在巨大的空白和未满足需求。
对中国企业而言,属于COPD的刀锋也已经亮起。不论是默沙东的100亿还是GSK的125亿,都只是序幕。随着研发进入后期的管线越来越多,还会有更多刀光剑影:PDE3/4之后,下一个改变游戏规则的疗法会是谁?MNC会不会继续高价收购?中国创新能否持续跑出?属于COPD的江湖故事才刚刚开始。
本文来源:E药经理人,原文标题:《默沙东、GSK豪赌,恒瑞上桌,AZ、罗氏血战,千亿赛道开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