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F40郭凯:
价格的财政决定理论简洁且深刻的地方就在于(当然也是争议的来源),其最核心的方程其实是一个政府的跨期预算:
**政府的名义债务存量/价格水平=政府当前和未来真实预算盈余的净现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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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借钱是要还的”,所以政府的实际债务存量总会调整至政府总是能够还上钱的水平,而价格的调整是调整实际债务存量的关键。
哈佛大学的Robert Barro和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的Francesco Bianchi (Fiscal Influences on Inflation in OECD Countries, 2020-2022)把价格的财政决定理论非常当真,他们严肃地认为过去几年的高通胀可以用价格的财政决定理论来解释,而很难用传统的货币理论来解释,理由是美联储和欧央行这些中央银行的货币政策与2008年以后的货币政策差别并不大,但过去几年有高通胀,而2008年以后却没有高通胀,这里面的差别就是过去几年的财政政策和2008年以后的财政政策差别巨大。
如果想把数字说得更具体一点,Robert Barro还在2022年4月的一篇专栏文章里就美国的数据做了一些专门的匡算。他的数据显示,特朗普和拜登两位总统在2020-2021年期间的额外财政支出是4.1万亿美元,在他写文章的时候,美国在那几年的通胀超过正常水平11%,意味着美国的真实债务下降了2.3万亿美元。因此到那时为止,美国56%的额外财政支出是通过通胀升高来支付的。
对基础货币投放的含义。一些人觉得,地方化债的终局会是基础货币的增发。根据价格的财政决定理论,这既不必须,也不必然。价格的财政决定理论一个最大的洞见就是,印钞为债务买单是一个过于原始的做法。现代的政府,既不依赖铸币税,也无需通过铸币税来解决收入问题。当已经有足够大存量债务的时候,债券价值的调整和价格水平的变化就足以产生足够大的“收入“。从量级上说,这种收入比”铸币税“可以大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