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观点
截止北京时间2022年11月13日22:00，美国民主党已经锁定了参议院的胜利，众议院仍在激烈的竞争中，共和党以微弱优势赢得众议院的概率略高。而如果民主党失去了众议院，则未来拜登政府在财政政策、对外援助资金等方面受到一定限制，若未来美国经济步入衰退，或较难及时通过财政刺激以帮助经济复苏。而美联储实行货币政策实际上会受到政治方面的影响，未来美国经济步入衰退本身就会导致美联储的政治支持下降，若共和党赢得众议院，美联储将面临更为两难的境地。
美国民主党已赢得参议院，共和党赢下众议院概率略高。截止北京时间2022年11月13日22:00，当前参议院结果为民主党50票比共和党49票，民主党已经获得了对于参议院的控制权；当前共和党在众议院选举中领先，预计共和党在众议院选举中以较小的优势获胜的概率略高。
美国三权分立，虽然分裂的政府较为常见，但其会阻碍法案的推进。美国国会拥有立法权，而总统拥有行政权。国会众议院主管财政大权，参议院主管人事权，总统的权力在于可以否决国会两院已经通过的法案，同时在军事、外交等方面具有一定的权力。总统政党在中期选举失去优势以及分裂的政府是比较常见的，但在两党意识形态分歧扩大的背景下，分裂的政府确实会阻碍立法的进程。
在中期选举不同结果下，拜登政府面临的阻碍有所不同，第一种情况为美国共和党赢得众议院（概率略高）。在此情况下，未来拜登政府在财政政策、对外援助资金等方面受到一定桎梏，若未来美国经济步入衰退，或较难及时通过财政刺激以帮助经济复苏。同时，未来两年财政预算决议预计民主党需要向共和党做出较大退让才会通过。同时，预计此前颁布的债务上限可支撑至2023年夏季，因此届时民主党提高债务上限需求预计将更大程度被共和党阻碍。此外，虽然存在众议院弹劾拜登的可能性，但是拜登被参议院定罪的概率几乎为零。
第二种情况为美国民主党在两院均获得胜利（概率略低）。在此情况下，拜登政府在未来两年任期内预计会继续较顺利的立法以推动经济发展、完成他竞选的相关承诺，也会因此提升了拜登以及民主党的支持率。而这一结果也会挫败特朗普以及共和党的气焰，而共和党可能也会进一步深入考虑是否要支持特朗普参与2024年的总统大选。
美联储实行货币政策实际上会受到政治方面的影响，上世纪滞胀时期沃尔克成功地抗通胀也较大程度由于政治支持。虽然立法给予了美联储独立性，但美联储主席是由美国总统提名，由国会审议任命，并且对美国国会负责。而国会也具有监督美联储的职责。立法者不对称地要求美联储对其在管理经济方面的表现承担更多责任：当经济表现良好时，国会对美联储的关注相对较少，这使得美联储看起来独立于其政治监督者；当经济遭受重创时，议员们更有可能批评美联储，并对美联储的独立性提出新的限制。沃尔克美联储实际上也严重依赖政治体系内部的大力支持来实施其反通胀政策。
经济恶化本身会导致美联储的政治支持下降，而若共和党赢得众议院，美联储将面临更为两难的境地。当前美国民众十分关注通胀压力，因此美联储加息仍是顺风，但随着未来就业市场逐步恶化，选民预计将提升对于就业等经济问题的关注度，美联储将会面临较大的政治压力。如果共和党赢得众议院，预计未来共和党将在众议院投票阶段持续阻碍民主党的财政支出相关的议案，则会导致美国经济着陆更硬，届时美联储或将面临更为两难的境地。因此，预计此轮美联储降息时点或将对于就业变动较为敏感。
正文
截止北京时间2022年11月13日22:00，民主党已经锁定了参议院的胜利，众议院仍在激烈的竞争中，共和党以微弱优势赢得众议院的概率略高。而如果民主党失去了众议院，则未来拜登政府在财政政策、对外援助资金等方面受到一定限制，若未来美国经济步入衰退，或较难及时通过财政刺激以帮助经济复苏。而美联储实行货币政策实际上会受到政治方面的影响，未来美国经济步入衰退本身就会导致美联储的政治支持下降，若共和党赢得众议院，美联储将面临更为两难的境地。
当前结果跟踪：民主党已赢得参议院，共和党赢下众议院概率略高
截止北京时间2022年11月13日22:00，当前参议院结果为民主党50票比共和党49票，民主党已经获得了对于参议院的控制权。由于参议院平票时，副总统（当前民主党哈里斯担任）会投票打破平局，因此即使当前佐治亚州结果还需等待，但是民主党已经提前锁定了对于参议院的控制权。对于佐治亚州，由于两个候选人都没有获得超过50%的选票，需要在12月6日决选，此前投票结果现任民主党参议员拉斐尔·沃诺克（Raphael Warnock）也是仅获得微弱优势超过共和党挑战者赫歇尔·沃克（Herschel Walker）获得了（49.4%：48.5%），就目前局势来看，民主党最终在参议院获得51个席位的概率略高。
截止北京时间2022年11月13日22:00，当前共和党在众议院选举中领先，但共和党在众议院的优势低于预期，预计共和党在众议院选举中以较小的优势获胜的概率略高。当前在众议院选举中共和党继续领先于民主党（民主党203比共和党211，截止北京时间2022年11月13日22:00）。两党均需要218个席位获胜，共和党还需要获得7个席位即可宣布胜利，而根据POLITICO的调查，剩余的21个席位中，有2个共和党非常可能获胜的州，8个倾向于共和党的州（Lean GOP），5个两党胜负难定的州（Toss-up）的州，而在8个倾向于共和党的州，共和党获得4个州以上的概率较大，获得5个州以上的概率略高。同时，在剩余未披露结果的5个两党胜负难定的州中，共和党获得两个席位的概率较大。在剩余3个倾向于民主党的州中，共和党获得一个席位的概率存在但是较低。因此，整体而言，共和党最后再获得不低于7个席位的概率略高，预计共和党以微小差距赢得众议院的概率略高于50%，最终结果披露还需等待一段时间。
分裂的政府会阻碍拜登政府对于政府收支相关法案的推动
虽然分裂的政府较为常见，但其会阻碍法案的推进
实际上总统政党在中期选举失去优势是比较常见的。从历史数据推演来看，对于中期选举，每13个需要重新竞选的总统所在党的参议院席位或会丢掉1个（此次中期选举参议院有14个属于民主党的席位需要改选），每200个需要重新竞选的总统所在党的众议院席位会丢掉20个（此次中期选举众议院有222个属于民主党的席位需要改选）。而如果在中期选举前总统支持率很高，则总统所在政党在中期选举的损失往往会更小，但此次中期选举前拜登的支持率为42%左右，处于历史低位水平，也解释了为什么此次参议院与众议院的竞争十分激烈。
虽然分裂的政府在美国历史上是比较常见的，但在两党意识形态分歧扩大的背景下，分裂的政府确实会影响立法的进程。二战结束以来，政府属于分裂状态的时期占57%以上。1970年末后民主党与共和党意识形态分歧开始稳步扩大，并一直持续至今天两党两级分化的历史新高。Hughes和Carlson（2015）[1]发现，虽然分裂的政府对于提案的数量影响有限，但是会延长立法通过时间，分裂的政府平均会减慢立法程序60天。
中期选举结果对于未来拜登政府的影响
美国三权分立，国会拥有立法权，总统拥有行政权，国会众议院（下议院）主管财政大权，参议院（上议院）主管人事权。虽然制定和颁布法律时需要国会的两院均以简单多数规则通过，最后由总统签署或否决，但是众议院与参议院权力的辐射范围却有所不同。具体而言，由于众议院是基于各州人口比例构成的议员，因此众议院拥有财政大权，以在政府开支上体现民意，所有税务和拨款的议案必须由众议院提出。而由于总统与外国缔结条约以及总统对于所有联邦法官、总统内阁、军事部门、外交部门、检察官等官员的任命需要参议院确认，因此参议院的人事权力更大，主要体现为在外交、国防方面的影响力。总统的权力在于可以否决国会两院已经通过的法案，同时在军事、外交等方面具有一定的权力。
因此，在中期选举不同结果下，拜登政府面临的阻碍有所不同。第一种情况为共和党赢得众议院，概率略高。
在中期选举前，为了提振总统支持率，民主党推动了多项法案成为法律，例如重建更好法案、通货膨胀削减法案、芯片和科学法案等。若共和党成为众议院的多数党，则未来两年拜登或较难通过关于医疗保健、向乌克兰提供资金、提高债务上限、缓解能源危机、国内经济救济、基建等方面投资、气候等会增加政府支出以及提高税收等增加政府收入的法案，民主党或会通过一些利益置换来换取共和党的一定让步，但未来拜登政府在财政政策、对外援助资金等方面受到一定桎梏（共和党赢的优势越小则限制越小），若未来美国经济步入衰退，或较难及时通过财政刺激以帮助经济复苏。
同时，未来两年财政预算决议民主党需要向共和党做出退让才会通过。由于参议院是民主党微弱优势胜出（民主党获得席位低于60），因此即使与众议院共和党议员达成一致，议案艰难的通过了众议院，还是存在少数党（共和党）参议员通过“议事阻碍”（Filibuster，即无限制辩论）来阻挠议案的风险，而1975年后需要参议院60票才可以结束“议事阻碍” [2]，这一规则造成60票的绝对多数现在被认为是参议院通过立法的事实上的最低要求。虽然民主党也可以通过预算和解程序（Budget reconciliation process）以推翻“议事阻碍”，以简单多数规则通过预算立法，通常一年只使用一次预算和解程序[3]。因此，预计2023以及2024财年的预算案以及其中涉及财政收入支出的法案在与众议院共和党议员协商并通过了众议院后，民主党可以至少采用预算和解程序通过参议院。
实际上，共和党若为众议院的多数党，民主党通过财年预算决议或需要做出较大的妥协。由于共和党为众议院的多数党，预计共和党会以政府停摆风险使得民主党在预算案上做出较大退让和妥协。在上世纪80年代之前，资金缺口通常不会对政府运作产生重大影响。政府机构在拨款失效期间往往继续运作，期望今后能提供资金。随着上世纪80年代初《反缺陷法》的解释更加严格，禁止政府机构授权超过国会法律规定的金额的支出。从1982财政年度的拨款程序开始，随后的许多资金缺口导致受影响的机构关闭，日常业务停止，雇员被停薪。1990年以来，资金缺口持续时间越来越长。而如果预算决议不被通过，联邦政府无法提供资金，不仅影响政府的正常运营，也会对金融市场造成较大的冲击，因为这实质上会大幅提升美国债务违约风险（没有立即造成实质性违约是因为财政部可以采用非常措施暂时避免违约），影响美国的国家信誉、主权评级，进而冲击债券、股票等市场。
同时，预计此前颁布的债务上限可支撑至2023年夏季，因此届时民主党提高债务上限需求预计将更大程度被共和党阻碍。由于设定债务上限的过程与预算议案是相互独立的，而2021年底颁布的上调的债务上限或可维持政府借款至明年夏季，在提出2023财年（每个财年由每年10月1日开始）预算决案之前，民主党需要先单独推动提高债务上限的议案通过国会。不仅在众议院共和党依旧会以此作为政治工具来阻碍民主党，而且在参议院提高债务上限也将面临“议事阻碍”。而使用预算和解程序的次数，存在提高债务上限的议案将无法再使用预算和解程序通过参议院的风险，因此，共和党较大概率也会以政府停摆风险作为政治工具让民主党在某些方面退让妥协，而在两党协商债务上限的过程中，存在政府停摆的风险。
此外，虽然存在众议院弹劾拜登的可能性，但是拜登被参议院定罪的概率几乎为零。虽然众议院可以发起对于总统或其他联邦官员的弹劾，并通过简单多数票批准“弹劾条款”，但在众议院将其弹劾条款提交给参议院后，参议院定罪（被定罪的官员会被自动免职）需要三分之二的投票。美国历史上只有四位总统被弹劾过：约翰逊（1868 年）、尼克松（1974年）、克林顿（1998 年）以及特朗普（2019 年与2021 年），对约翰逊、克林顿和特朗普的审判都以无罪释放告终。而对于尼克松，由于犯罪证据确凿、罪行严重，尼克松失去了本党支持（即弹劾条款很可能会被参议院定罪），尼克松在众议院对于弹劾条款投票前宣布了辞职。从当前结果来看，即使共和党赢得众议院，众议院发起并通过了对于拜登的弹劾，但是由于民主党赢得了参议院，参议院议员投票达到60票的实质定罪的票数要求较难，因此即使当前有可能出现的最糟糕的情况发生了，拜登以及联邦官员被弹劾并定罪的概率也几乎为零，除非拜登被曝光犯了十分严重的错误，以至于失去了党内支持。
第二种情况为民主党在两院均获得胜利，概率略低。如果民主党在此次中期选举守卫住了两院，则会帮助拜登政府在未来两年任期内继续较顺利的立法以推动经济发展、完成他竞选的相关承诺，也会因此提升了拜登以及民主党的支持率。而这一结果实际上也会挫败特朗普以及共和党的气焰，而共和党可能也会进一步深入考虑是否要支持特朗普参与2024年的总统大选。
但是不论哪一种情况发生，共和党较难切实推动对民主党不利的法案立法。由于总统对于法案以及和解程序的法案均有否决权（法案否决后需要三分之二参议院和众议院投票才可以通过，使用了预算和解程序的法案否决后国会不能推翻此否决权），因此共和党较难真的使一些对民主党不利的法案落地。
分裂的政府会使美联储面临更两难的境地
国会和美联储是相互依存的机构，美联储实行货币政策实际上会受到政治方面的影响。国会以及政府会向美联储寻求货币政策的反周期调节以寻求连任并避免指责，同时会美联储向国会以及政府寻求政治支持。虽然立法给予了美联储独立性，但美联储主席是由美国总统提名，由国会审议任命，并且对美国国会负责。而国会也具有监督美联储的职责，国会对美联储的问责制包括但不限于制定或修改美联储的法定授权、对美联储进行审计等。立法者不对称地要求美联储对其在管理经济方面的表现承担更多责任：当经济表现良好时，国会对美联储的关注相对较少，这使得美联储看起来独立于其政治监督者；当经济遭受重创时，公众对美联储的支持率会明显下降，议员们更有可能批评美联储，并对美联储的独立性提出新的限制。
实际上，上世纪滞胀时期，沃尔克成功地抗通胀也较大程度由于政治支持。Waller（2018）[5] 认为在沃尔克上台前，糟糕的经济状况已经达到了危机的程度，降低了政客们对强硬而持续的反通胀计划的抵制，沃尔克美联储仍然严重依赖政治体系内部的大力支持来实施其反通胀政策。而随着1982年末深度衰退的开始，政治支持的信号减弱，沃尔克放松了政策以帮助刺激经济。
而当前选民十分关注通胀压力，因此美联储加息仍是顺风，但随着未来就业市场逐步恶化，选民预计将提升对于就业等经济问题的关注度，美联储将会面临较大的政治压力。选民对于通胀成本的关注度越来越高，同时由于经济放缓，对于经济问题（包括就业市场以及股市）的关注度也在提升。但是从历史数据来看，对于通胀压力的关注度会随着通胀增速降低而下降，但对于经济问题的关注度会随着经济恶化而提升。因此虽然当前拜登政府是支持美联储加息，但是预计明年劳动力市场开始恶化后，美联储加息的政治支持将减弱甚至会承担政治阻力。
若民主党在中期选举中损失了众议院，则未来美联储获得的政治支持将更低，在就业市场恶化时美联储降息压力将更大。选民对于就业市场的关注导致的美联储的政治压力也较好的解释了为什么美联储对降息十分敏感。美联储往往在失业率回升0.3%的当月或后三个月内进行降息，仅在上世纪70-80年代的滞胀时期对于失业率上升敏感度略有钝化，但也在失业率较此前低点回升0.3%时后6-7个月进行了降息。由于政治顺风沃尔克才较顺利的在上世纪滞胀时期坚持了鹰派加息，而即使此次中期选举民主党大获全胜，经济恶化预计将进一步降低选民对现任总统党派的支持率并增加美联储的政治压力，预计此轮美联储较难复刻沃尔克时期的政治支持。如果共和党（支持减少政府支出、于企业以及个人减税）赢得众议院，未来共和党将在众议院投票阶段持续阻碍民主党的财政支出相关的议案，则会导致美国经济着陆更硬，届时美联储或将面临更为两难的境地。因此，预计此轮美联储降息时点或将对于就业变动较为敏感。
本文作者：中信证券明明债券研究团队，本文来源：明晰笔谈，原文标题：《中期选举会推动美国走向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