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债大幅调整,怎么办

郁言债市
华西证券表示,从理论视角看,10年国债利差定价中枢为2.10%,30年国债为2.30%;从市场预期看,10年国债收益率的市场合意区间或为1.97%-2.10%,30年国债则为2.16%-2.30%,目前前者已基本调整至上界附近,后者则处于中性偏高水平。

9月26日,中央政治局会议非常规性地在9月末召开,且议题内容涵盖经济板块,全市场风险偏好明显得到提振,上证指数单日上涨3.61%,尾盘重回3000点之上(具体内容请看报告《非常规的9月政治局会议,释放哪些信号》)。

与权益资产表现不同,市场预期的改变使债市收益率急转向上,7年、10年、30年期国债活跃券收益率单日分别上行8.0bp、6.8bp、8.5bp至1.96%、2.10%、2.24%;利率债中短端表现则相对稳定,3年期以内国债收益率上行幅度普遍在2.0bp之下。

(一)降息之后,长债的合理定价

若从理论视角来判断降息落地后长端利率的合理定价,首先可由利差维度切入,自24日降息落地以来,1年期国债表现较为稳定,基本围绕1.40%上下波动,波幅在±2bp以内,这一现象或意味着降准降息双双落地后,1年期国债的最新定价相对合理。考虑到今年三季度以来国债10Y-1Y利差基本围绕70bp波动,30Y-10Y利差中枢在20bp左右,因此若以短端为锚,10年国债利差定价中枢为2.10%,30年国债为2.30%。

其次是市场预期维度,8月作为近期多空博弈最为激烈的月份,其利率中枢水平或更适合作为合理定价参考,其中10年、30年期国债月均值分别为2.17%、2.36%,对应降息20bp后的定价水平分别为1.97%、2.16%。

综合两个定价维度进行判断,目前10年国债收益率的市场合意区间或为1.97%-2.10%,30年国债则为2.16%-2.30%。结合二者最新定价来看,10年国债收益率已基本调整至上界附近,30年国债定价则处于中性偏高水平。

(二)增量财政的猜想及影响

引发债市大幅度调整的,主要是增量财政政策的担忧。由于货币政策力度大超预期,市场对增量财政的期待也在升温。

当前可能动用的财政工具分为以下几类:一是无需经过人大审批的工具,如使用国债剩余限额、政府债结存限额。截至去年底,国债限额与余额之差为8282.85亿元,是国债可动用的上限。而地方专项债剩余限额7499.63亿元,一般债剩余限额6801.74亿元,两者合计1.43万亿元作为地方债可动用规模的上限。但以上限额与余额之差,可能很难在一年全部使用完毕,参考2020年国债净发行约为赤字+特别国债的107%,多发2553亿元(如今年按中央赤字+特别国债的7%,对应约3000亿元);2022年动用结存政府债限额5000多亿元。因而使用这些工具,可能对应的政府债净发行在1万亿元以内。

二是如追加财政工具规模在1万亿以上,可能需要人大审批的新增限额。如2023年四季度追加的1万亿元特别国债,纳入赤字管理,需要经过人大常委会审批。年内可能使用的或也分为两个类型,一种是直接追加赤字的普通国债,可以直接填补财政收支缺口,今年第一本账财政缺口上限约2.6万亿元。如追加0.6-1%的赤字率,对应国债净发行约7000-11000亿元。另一种是列入特别国债管理,通常限定资金用途,无法填补财政收支缺口,可列入赤字或不列赤字,取决于计入财政第一本账还是第二本账。参考2020、2023和2024年特别国债额度情况,当年新增限额均为1万亿元。

综合以上两点,我们对增量财政,进行三种情景推演:一是基准情景,年内没有政府债增发;二是四季度增发一万亿国债及地方债;三是四季度增发两万亿国债及地方债。基于以上三种假设,我们测算四季度政府债净发行规模合计分别约1.3、2.3、3.3万亿元,增发2万亿的情况下也低于去年同期的3.6万亿元,2020-2023年同期均值为2.2万亿元。

如有政府债增发,我们倾向于落地时点在10月下旬人大常委会之后的11-12月,而10月加速发行年内剩余额度,为后续增发留出空间。分月来看,若年内没有财政增量,则10-12月发行压力均较小,分别约3600亿元、6800亿元和2900亿元,远小于三季度月均的1.3万亿元。若年内有1-2万亿左右的增发政府债,则10月政府债净发行约13300亿元,11月约4900-9900亿元,12月约5000-10000亿元。可以看到,若增发规模在2万亿之内,四季度的供给压力环比仍然低于三季度。

对债市的影响主要表现在三个层面:一是政府债缴款形成政府存款,吸收市场流动性,对资金面形成短暂冲击,但我们预计这一影响相对可控。与去年四季度政府债供给冲击相比,首先从总量上看,根据此前测算,只要四季度增发政府债规模在2万亿元之内,供给压力都将小于去年。其次从央行资金投放上看,为对冲政府债发行带来的资金缺口,去年9月仅降准25bp(释放资金约5000亿元),其余资金缺口均通过逆回购和MLF补充,这使得资金一度偏贵。而今年9月24日发布会上,央行已经宣布降准50bp,对应释放1万亿元流动性,同时预告年内再度降准25-50bp的可能性,两次降准预计释放1.5-2万亿元中长期资金,因此今年四季度降准释放资金将比去年多约1-1.5万亿元。在央行降准幅度扩大的背景下,预计资金面不会出现明显紧张的状态。

二是影响市场对经济基本面的预期。如果四季度增发1-2万亿政府债,首先是直接计入社融,对全年社融存量同比拉动效应约为0.3-0.6%。其次对GDP的拉动,可能要考虑资金去向,如果增发国债用于化债用途,可能并不会带来新增产出。若用于刺激消费等其他去向会带来实际增长,不考虑财政乘数,则1-2万亿政府债对全年现价GDP的同比拉动直接效应约为0.8-1.6%(上限估计,考虑到增发时间落在11-12月,参考2023年可能无法全部在年内形成支出)。

三是直接的供给压力,这可能主要取决于供给期限。回顾去年四季度的增发一万亿国债的经验,其中主要短期限贴现国债的供给量在增加,1年以下贴现国债占比从1-9月的均值29%左右,提升至10-11月的40%,12月也在30%以上,使得整体加权发行期限从4年以上降至3.3年左右,从而造成当时的供给冲击可能对短端影响更大。而今年的情况,如果是短期国债占比更多,则冲击可能相对较小,因为央行买债的缘故,大行对短期国债的需求在明显增加。而如果都为超长国债,则集中的供给冲击或将带来一定压力。

(三)债市是否存在进一步调整的风险?

市场可能倾向于从2022年、2023年的回调行情中寻找灵感与答案。首先是2022年的理财赎回“负反馈”,虽然该轮调整的底层原因是资金异常收敛与理财负债流失,然而地产与防疫改进政策齐出、股市表现强势反弹同样是利率连续上行的重要诱发、推动因素。因此,这一轮也可视为由风险偏好转变驱动利率上行的极端情景,2022年10月末至12月末期间,10年国债收益率与沪深300指数的相关性可达到86%。而在这一区间,1年、10年、30年期国债收益率的最大上行幅度分别为61bp、27bp、22bp,同期沪深300指数最大涨幅为14%。

其次是2023年集中供给引发债市阶段性调整,2023年8-11月期间,在地方新增专项债提速发行、地方追加发行特殊再融资债、年末提升赤字并追加发行特别国债等因素的叠加作用下,政府债单月净发行规模普遍维持在1万亿元左右或之上,10月一度达到1.54万亿元。由于当时MLF加量投放操作相对滞后,25bp幅度的降准以及7天逆回购提供的流动性,难以有效补齐发债带来的资金缺口,1年、10年、30年期国债收益率分别最大上行66bp、18bp、13bp。

今年债市面临的可能是一个“组合压力”,既有权益市场反弹带来的情绪压制,同时也受到财政发力预期摇摆的扰动。不过,在学习效应之下,股市走强、供给提升等单变量影响力或在边际减弱。债市再度面对年末强刺激政策时或将更加理性,而央行层面大概率也会针对潜在的大额发行,提前做好资金投放规划,这也意味着2022年、2023年的调整幅度可能更适合作为一项极端值参考,10年、30年期国债收益率本轮最大上行幅度或在15bp左右。鉴于26日这两个品种的单日调整幅度已达到6-8bp左右,27日的上行力度或将放缓,下周一或国庆节后或是利率企稳的时点。

此外,债市会走向“负反馈”吗?从9月26日的行情来看,利率债的调整暂未辐射至信用板块,各期限AAA-二级资本债收益率上行幅度普遍弱于国债,而隐含AA+城投债表现几乎不受利率行情影响,负反馈暂无启动基础,不过后续仍需密切关注利率与信用的联动性及市场风险偏好的变化。同时,我们可能也需要关注到,在今年8月的两轮债市调整行情中,理财的波动控制相对较好,三大类型(偏债混合、中长债、短债)代表产品净值曲线的最大回撤普遍在0.06%以内,远低于万得中长债、短债指数的0.26%、0.11%,这一现象可能也反映出理财在8月期间使用了不少的历史积累浮盈。后续随着浮盈余额基本耗尽,理财产品的净值波动向市场靠拢,“负反馈”可能更容易被触发。当前或还有一些缓冲垫,可以扛的时间更久一点。

本文作者:刘郁(SAC执证编号:S1120524030003)、肖金川(SAC执证编号:S1120524030004),来源:郁言债市,华尔街见闻有所删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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