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聊6位投资人:凭什么觉得中国创新药投资2023年会复苏?

医药魔方
市场大概回到了疫情前的水平,更像是过度繁荣后的冷静。

去年一整年,医药投资人憋坏了。今年一开春,他们就忙着“恶补”去看项目。

朋友圈里,到处都是他们出差的身影,东方高圣总经理瞿镕也是其中忙碌的一员。有时他周一去外地出差看项目,到了周五才回来,每天的会议几乎安排得满满当当。

还有投资人表示,大家的医药投资预期,确实要比去年乐观。

“去年无论是投资者还是创业者,大家都在扛,同时也在相互试探、相互较劲。”另一位业内人士这样描述他的感受。

过去七八年间,中国创新药甚至整个医疗领域,乘着政策、人才和资本的东风扶摇而上,然后突然资本泡沫被刺破,创新药跌入资本寒冬。

没有人能说清,市场的泡沫和崩溃将从哪里终结,但过去一年多的无数个时刻,都提醒人们它是如何开始的:明星药企上市折戟;biotech融资节奏变慢,有的不得不流血融资;风光上市的资本宠儿,估值一路垂直坠落,有的甚至亏到B轮估值。

到了今年,有人确实感受到了复苏的可能性,“因为机构募资后,三年的投资期已经荒废了一年,所以投资压力还是有的。”

所以才有了投资人们的“报复性”出差。

看起来变得热闹了,但有人形容这所谓的复苏更像是“人的空转”——投资人跑了很多地方,但最终没投几个项目,空转了一圈。

有投资人也敏感地察觉到,热闹之中资金面的暗波汹涌。阿斯利康中金医疗产业基金董事总经理何灵提到,2022年一个影响投融资环境的大趋势是美元基金去年开始非常低调,而人民币基金则加速发展。

何灵强调,随着今年国门进一步打开,众多MNC跨国药企的全球高管包括阿斯利康全球董事长、CEO及研发负责人纷纷第一时间访问了中国,这背后是跨国药企对中国原创创新的看好。

但谈及创新药复苏,何灵直言,现在市场还是在一个偏谷底的位置,也相信真正满足临床需求的技术创新会迎来一波回归,创新药估值和投资会继续回归理性。

一位投资人也表示,复苏可能来得不会那么快,到第三季度可能才会逐渐显现。

一直上扬的市场并不存在,而一个朝阳行业跌跌不休也并不可能,历史的界线也终于到来——一个理性的市场开始回归。虽然我们不知道未来去向哪里,但应该试着认清自己身在何处。

比起单纯地去讨论创新药投资是否复苏这样简单粗暴的“是非”问题,我们更关心那些支撑创新药投资复苏的逻辑与证据。

在这个春天,我们与6位正在一线进行医药投资的投资人展开对话,去复盘经过漫漫寒冬后的创新药投资,如今有哪些改变、新生和动荡正在发生。

回暖了吗?

数据,一向是判定投融资市场冷暖的冷静而客观的参照系。

如果把审视维度细分到季度,医药魔方InvestGo的数据显示,今年Q1一级市场的创新药融资事件和金额,较2022年Q1均下降了近一半(降幅约42%)。但是和上个季度(2022年Q4)相比,融资事件几乎持平(降幅约3%),融资金额略微增长(涨幅约为10%)。

一级市场创新药融资情况(2021Q4-2023Q1)

 

不难看出,今年Q1的投资表现是去年整体趋势的延续,特别是去年Q4的延续。“相比其他季度,去年Q1的融资金额和数量最多,那是因为很多2021年下半年达成的交易,转年才完成交割。”瞿镕这样解释。

实事求是,以上的数据确实还不能得出“创新药投资复苏”的结论。有投资人表示:“业界还有一个说法,今年第三季度,投资可能会回到还不错的状态。”

也有投资人认为,现在的趋势也不是继续下跌,只是市场大概回到了疫情前的水平,更像是过度繁荣后的冷静。

“2020年新冠疫情爆发,让医疗投资领域受到空前的关注,给原本2019年开始出现下行趋势的行业打了一剂强心针,高歌猛进了两三年,2022年回调到了三四年前的水平。”斯道资本执行董事黄滔说道。

过去的一年,在众多的产业叙事中被称作“寒冬”。参考医药魔方InvestGo的数据,2022年创新药一级市场的融资总数比2021年少了1/3左右,而融资总额更是直接腰斩,还不到2021年总额的1/2,这一数据同样还没赶上2020年。

一级市场创新药融资情况(2018年-2022年)

 

一级市场的“寒气”来自二级市场的传导。从2021年下半年到整个2022年,一二级估值倒挂,二级市场上biotech上市即大涨的剧情持续反转,股价不涨反跌,而且越跌越重。港股市场放眼望去,市值“打骨折”的医疗企业不在少数。有人曾粗略地统计,市场波动到今天,创新药企业的市值平均下降了三分之二。

“击鼓传花”的鼓声中断,IPO的套利神话停在半空,寒气也渐渐弥漫到一级市场。以前很多投资机构以被投公司上市为荣耀,但随着股价暴跌的坏消息变多,即便自己投的公司上市了,投资人们也不怎么发朋友圈了。

面对这样的变化,前几年布局创新药的投资人其实很难受。有人回忆,当时有一家明星药企刚登陆科创板,首日就跌破发行价的50%。“这对投资人信心,打击非常大。”

很多biotech的估值高高架起,大部分成色还可以的项目都顺利融资了,有的热门选手甚至一年内融了两三次,积累了几亿到10亿人民币的资金。基本上相当于在一级市场做了一个小的IPO。

它们一旦上市,市值大多涨到200亿人民币(约29亿美元)以上。而反观美国很多biotech,上市后的市值只有两三亿美元。而这个市值,中国的biotech差不多在管线进入II期时就达到了。等企业走到上市的聚光灯下,敲响铜锣,市值大涨,资本收获数倍收益回报。

对于企业和投资人,没有比这更好的时代了。

实际上,资本能做到以上如此便捷的退出,离不开两大证券交易所先后在2018年和2019年上市规则上的变化,先是香港港交所的18A,后是上交所科创板的第五套上市标准,它们一道给未盈利的biotech放开了上市的闸门。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有些企业和资本把套利逻辑做到了极致。它们并不在乎研发产品的成功与否,只是想以最快的速度套现,有的企业从成立到上市不过两三年的时间,专心用上市来套利而不是专心研发产品赚取利润;有的投资者也不关心研发是否能成功,只要估值涨上去他们能退出就行。

“前两年不少中国的LP,看到医疗赛道特别火就进来了,但也只是把它当成资本套利的工具。”有投资人这样直白地表达。

而事实上,biotech在一级市场被推高的估值,二级市场不可能永远照单全收。2021年下半年,创新药投资来到命运的岔路口。

7月,《以临床价值为导向的抗肿瘤药物临床研发指导原则》发布,其中“喊话”源头创新/自主创新才是未来,实际上给同质化创新当头一棒。

最直接感受到了市场变脸的,是在这个时间节点上市的biotech。即便被视作明星药企,其上市照样折戟,还要承受灵魂质问——你的创新是真的创新吗?还有企业即便迈过了上市的门槛,但上市即破发,市值直坠谷底,有的甚至不知道何时能触地。

从“大炮打蚊子”到“返璞归真”

IPO的赚钱光环不再,这个资本的退出“大门”不再是高回报的代名词。

最先撤退的是非行业基金,比如一些家族企业、TMT等其他行业的基金,它们嗅着金钱的味道进场又离场。

其中有的机构已经砍掉了整个创新药的投资团队,不懂医药的人已经不太敢投了。

留下来的产业基金赚的也会是自己认知内的钱。投资人要埋头研究繁杂的论文,甚至有时需要自己亲自做实验验证。人性是贪婪的,但是投资最终只能赚到和自己的认知相匹配的钱。

“不要去跨七尺的栏杆,而要尽可能找那些一尺的栏杆。”即便是投资界的巨擘,巴菲特和芒格也不会去挑战那些太高的栏杆,不去投自己难以理解的复杂的生意。

有投资人坦言,以后投资赚的多是辛苦钱。

以前只有“投”这个动作,研判行业发展趋势,投钱给潜力企业,高额的回报就不太难,但现在还要帮助被投项目走到下一步。

换句话就是,投钱不是结束,还要去做“保姆式”的支持和赋能,才可能有超额回报。

比如帮它找专家做临床试验,帮它找CRO公司,甚至帮它搭建团队,对于服务型的公司,可能还要帮它找客户。瞿镕坦言:“不是简单给他一点钱,你还要给他资源,还要给他赋能。”

另一位行业人士则观察到,最近投资人看项目返璞归真,开始回归到做药的本质。“以前大家都想去投新的技术,比如细胞治疗、基因治疗、ADC这类。”

2022年热门赛道融资数量(左为海外,右为国内)

他说有时候新技术就像“大炮打蚊子”,有的适应症采用传统的药物形式(小分子抗体),治疗效果已经不错了。如果再用新技术重复做药,即便最后验证了技术可行,但它的成本比传统形式昂贵得多,那么商业化就会有问题。

但过去很多投资人不会考虑这些,只管冲进新技术的海洋。他对此有着深切的体会,在2020年底,他发现了一个小分子项目的进度和数据都不错,于是就想把它推荐给某一线的基金。

还没等他介绍这个项目的靶点和适应症,该机构的一位高管直接告诉他,现在小分子药物在基金内部推不动。“我问他那你们喜欢什么样的项目,他就说细胞治疗、基因治疗这样的。”那时,资本更偏爱创新的药物形式。

但国外一些大药企引进的BD项目,很多都不是看起来很酷炫、高大上的疗法,多是小分子抗体这种比较基础的,以及如递送技术等底层工具性质的技术。

在何灵看来,中国的创新药需要真正的硬核的创新,以后大家会变得比较理性和现实。“如今整个创新药正在经历洗牌,此前它并没有经历过Correction(修正)的周期,之后会有新的格局。”

国内药企最奇特的现象,就是靶点、适应症的研发太扎堆,大家都玩命闯荡“红海”、做fast-fallow。

比如热门靶点GLP-1,中国冒出几十上百家公司都在研发,靶点EGF2也是拥挤不堪。就更不要提“卷王之王”——PD-(L)1,有人曾形容,中国研发的PD-(L)1多到每个人能用来洗澡。

“我其实看到了一些重复劳动,好多企业围绕着同个靶点卷,投入了大量资金,但是这样的投入能不能带来回报,现在需要打一个问号。” 一位投资人表示,2017年到2022年,大多数的资金投到了me too/better这样的企业

另一位投资人认为,“不能责怪创业者都去抢红海,资本也有一定的责任。”他觉得创业者囿于资本的风险偏好,后者过去常常“依着美国的葫芦画中国的瓢”,比如对岸什么靶点火了,就去找本土类似的标的。

“有人已经验证了,大的风险就规避了。看似在投创新,实际上非常喜欢确定性。”为了迎合资本的喜好,有创业者直接去做“平替”,或者做一些雕花的功夫:比如调整药物剂量;优化经过验证后的靶点;通过修饰降低药物的毒副作用;或者叠床架屋,别人做双抗,他们就做三抗四抗五抗……n抗。

对于资本而言,一个很实际的问题是,它还要不要支持布局同个靶点/赛道的后来者。有投资人表示自己并没有在美国看到这种“卷”,“主要原因是他们会评估同靶点的TOP以外的项目,还能不能赚到钱。”

而现在资本和企业的进化已经悄然进行,首先资本逐渐形成的共识是,投资要重视差异化和国际化。

而所谓的差异化,其实也是回归做药的本质,去满足还未被满足的临床需求。

与此同时,确实有企业避开大的适应症如肿瘤、心血管、肾病等,开始深耕在更加细分的领域,比如去拆分肾病、糖尿病等大病中的小适应症,它们覆盖比较独特的患者亚群。

还有企业瞄准某一个临床标准疗法,针对在研产品表现不好的地方,去做药物研发。尽管研发很难,但是一旦出现成果,不仅满足了临床需求,其未来的商业化也充满前景。

“医疗未满足的需求永远存在,只不过某时某些领域的投资热火朝天,然后把若干年的技术积累一次性收割了。”正心谷资本董事总经理袁可嘉表示,比如中枢神经系统或者其他的呼吸疾病领域,未被满足的临床需求依旧很大。

根据他多年的观察发现,和很多国家相比,过去中国的创业者要幸福得多。

一些国家的企业,比如日本、芬兰、以色列,它们在诞生之初就考虑全球化,因为本土市场实在有限。而实现全球化的主要途径就是被大公司收购,那么它们必须打磨出先进的技术,这样才有机会被巨头看到。

反观国内,基于中国有十几亿人的国内市场,很多创业公司走“进口替代”的路径,也完全能活下来并且活得很好,发展到一定规模还能IPO。“但是本身的技术排在全球的什么位置,大家想得相对没那么多,更多的是怎么尽快赶上美国的水平,同时赶紧销售起来。”袁可嘉说道。

但过去几年的集采,也让更多的企业意识到,单一市场是存在风险的。“当国内的创新药逐渐具备出海的能力,那么投资机构的下注会越来越多。”一位投资人表示,长远来看,他对中国创新药市场很有信心。

有的投资机构已经以国际化的视角,去看国内的创新药项目。“新一代创业的人也开始明白,如果他做不到全球前三、做不到出海,就缺乏市场竞争力。”何灵认为,百年老店式的药企需要长期的投入和发展,在创新发展的过程中,有企业被淘汰、被收购,都是很正常的,但时间会淘出实力真正强大的龙头。

疯狂挤向早期是资本焦虑,也是投资生态缺失

创新药中后期项目额融资遭受冷遇,但另一端的早期项目(从种子轮到A+轮)却成了资本心尖上的宠儿。

医药魔方InvestGo的数据表明,早期项目备受追捧的盛况在2021年达到了顶峰,共发生了298次融资事件,融资额总计270亿元左右。2022年即便市场整体遇冷,早期项目的融资依旧屹立,其融资数量超过2020年,融资金额与2020年时几乎持平。

一级市场创新药早期项目融资情况(2018-2022)

 

过去三年,早期项目在资本市场上的热度持续走高,头部机构和更多的机构都纷纷下场。有的甚至直接去各大高校“抢”教授,给他配团队创办公司。更是有人直呼,中国高校里的教授已经不够用了。

“大家都去投早期肯定是错的,首先会把早期项目的估值也炒高了。其次早期项目也不会因为钱多了,就一定跑得出来。”瞿镕曾见过一家特别早期阶段的公司,拿了投资机构的很多钱后,把办公室装修得非常豪华,员工的工资也都很高。

“反正都是投资人的钱,不烧白不烧。这种人没有创业心态了。”他认为因为这种“拔苗助长”,以后会有一批公司出现反作用。

实际上,早期项目得到资本的青睐,正是资本避险的焦虑使然。比起估值动辄腰斩的中晚期项目,早期项目的估值还相对较低,有时投几百万就能有挺高的持股比例。

投资者规避风险,有时过度、有时过少。他们由此产生的心理波动影响着市场的钟摆式摆动,而坐在摆锤上的创业者们,其实很难有稳定的心态——在高处时易蒙蔽双眼,在低谷时常过度悲观。

理智需要战胜情感,对于投资者和创业者皆如是。“早期项目从来都不是避险的好去处,它最没有确定性,可能最后会踩坑。”过去市场已经教育过无数次,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平等地得到机会,不是每个人都有能力投好早期项目。

不少投资人都达成了共识——国内缺乏相对稳定的有层次性的投资生态,大家应该有自己的定位,认清自己的属性和能力。而不是一股脑跟风,一窝蜂地“卷”死在一个地方。不同的投资机构应该做自己擅长的部分,形成一个完整的投资生态。

做自己擅长的事,形成资本正循环

作为全球最大的医药投资市场,美国已经走出来的路径,或许能给我们一些启发。

简单来说,美国政府基金、制药大厂的种子基金支持新技术的转化,之后是擅长不同阶段的基金匹配投资,直到biotech上市以及并购:首先是专注早期项目的资金投资;在融资中途,相匹配的基金体系会接手支持;最后是制药巨头来收购,最终顺利退出。

形成一个资本的正向循环后,企业也真正回归研发本身。“因为它也不会期待产品做到临床II、III期,估值就能大涨,就能赚很多钱,而是只有做出好的药物才能赚钱,自然而然地就回归做药的本源了,如果研发足够创新,大公司也会找来合作。”瞿镕说道。

那么为什么美国的各类资本能各行其道,承接起医药产业的源源活水向前流动,直到真正的创新开花结果?

总结一句话,就是做自己擅长的事。比如有的人就善于投特别早期的项目,就专注在这个领域,愿意冒高风险获得高回报。

到了下一个阶段,会有新的投资人能把项目扶持到II期临床试验,再转手给下一轮的投资人,他们只赚特定阶段的回报。为什么是II期临床阶段退出?美国的一份研究曾分析,基金在II期临床试验成功后退出,得到的回报是最高的。

这个时候,进入后期临床的企业需要大量的资金支持,一些资金体量大的基金适合投资这个阶段。“比如当时它投进去一两个亿,公司IPO后就等并购,最后以一二十美金被收购,那么基金赚的是这部分的钱。”

有时在项目的临床II期阶段,并购基金就以几亿美金收购了它,利用资本做后面的增值空间,等到最后被大公司收购、卖出了几十亿,也得到不错的收益。

美国对于biotech有多元化的买单方,但国内买单的还主要是二级市场的股民,也就是股票。瞿镕坦言:“美国对biotech的投资形成了比较完整的闭环,比如有增资的机构,还有大金主在后面等着并购。”

另外,美国这些基金的周期很多都是10年以上,其 LP会更稳定,不会过多干涉基金的投资行为。比较之下,中国综合基金的经营周期一般为7年左右,专项基金大多是5年,有的专项基金甚至只有3年。而周期长的基金更愿意做长线的生意,周期较短的基金则更愿意追求短期变现。

“10年再退出,对它们来说已经挺长了,如果十几二十多年才能退出,很多都等不起。”一位投资人这样说道。

退出的背后还有投资逻辑的不同:美国的biotech在二级市场没有多少流动性,即使它上市了,投资人也无法退出,那么就得等着它被收购,或者成长成大公司,但后来大概率也会被收购;中国还在延续二级市场的红利,同是biotech但国内的流动性更强,估值也更高。

而形成这种对照更深层的原因,在于股市上到底是谁主要在投钱——中国二级市场上的散户基数最大,但在美国股市则是投资机构,后者可能要更理性。这种理性主要表现在,只有biotech做出了真正好的产品,或者出现了重大进展,才会给估值一个较大的提升。

随着医药领域估值的回调逐渐平缓,国内或许也会形成这样层次分明的投资生态结构,投资机构们赚得自己所擅长阶段的回报。

瞿镕预测,未来中国的资本会向两段发展,一是去往后端,出现一些buyout基金(并购基金),赚规模化的钱;二是往前走,去找早期项目,甚至早到自己开始孵化biotech,这个时候机构的成本很低,一旦一家公司上市了,可能赚到几十倍上百倍的收益。

波动还在继续,可以肯定的是投资人们比去年要乐观,但信心的重振仍然需要时间。而理性正在回归,长期看来,市场会自动走向正确。但首先短期内要活下去,就得做好风险规避,才能幸免于难,不然“一个身高6英尺的人,也可能淹死在平均5英尺深的小河里。”

“悲观者多半是正确的,但是成功的人一定是乐观的。”正如斯道资本执行董事黄滔说的那样,在去年最黑暗和低谷的时候,大家都坚信“信心比黄金重要”,而现在我们已经开始走上坡路了。

创新药投资仍然有长期乐观的底气,最起码在过去的七八年,政策、资本和人才的添砖加瓦,让本土的创新药市场盖起了自己的地基。

现在到了医药创新的科创时代,这也意味着fast-follow很难、也不会再是行业的风向标或救世主,如今只有追求first in class/best in class才能走得稳,才能活得久。

本文作者:秘丛丛,来源:医药魔方 (ID:yiyaomofang),华尔街见闻专栏作者,原文标题:《深聊6位投资人:凭什么觉得中国创新药投资2023年会复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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